禦花園裏的爭執才剛剛開始,皇後便已經得到了消息。
“辛......可......楚?”
喃喃著這三個字,眼睛毫無焦距地看向某一個地方,一片虛空,似乎是在思索著什麼,又似乎早已走了神,完全沒有注意到來人到底說了些什麼。
古檀木的布置,使得整個室內都充盈著一股淡淡的檀香。雕花木床上,慕容瑾臉色蒼白,幾近透明,呼吸清淺,似乎隨時都有可能停止。
花仟閻在慕容瑾離開去參加百花宴的時候,便已經換好了太監服。在其他人麵前,他不能泄漏自己太多的關心,也不能往前湊,去觀察觀察慕容瑾現在的情況。
雖然言禦風已經一次次向他表示,慕容瑾不會有任何的問題。但是,他的心裏卻還是忍不住的擔心,忍不住地要往壞的方向去想。
他站在言禦風的身後,小心翼翼地注視著其他人的動向,微微弓著身子,頭卻微微地往右側偏了偏,眼睛圓睜,極目往床上看去。
那個女人一點兒動靜都沒有,到底是活著還是死了?
越看,他心裏便越是沒底。若是現在這裏沒人,他一定馬上跳到床邊,一把將慕容瑾從床上揪起來,以確定慕容瑾現在到底是不是還活著。
“竹爾......”皇後突然開口,引得眾人紛紛側目。在這樣的時刻,他們的心中總是有一種期望,期冀有一個人能夠獨攬大任,給他們一個訊號,也給他們一個解決問題的切實可行的辦法。
“娘娘。”
竹爾往前一步,站在皇後的麵前。
“你去禦花園裏,把剛剛太醫說過的話,一句不落地都告訴皇上。別忘了說明,太子妃和三公主所中之毒的相似之處。”
“喏!”
福了福身,竹爾便在眾人的視線中退了出去。皇後卻好似沒有注意到眾人眼中的疑惑和打量一般,自顧地再次將目光定焦到某處,繼續神遊。
沒有絲毫的情緒,說出這樣的話,似乎是在關心太子妃的傷勢,可卻強調著三公主。要知道,三公主可是陛下唯一的女兒,自小捧在掌心裏長大的。若是今日的事同三公主扯上關係,陛下恐怕就算再忌憚辛氏的勢力,恐怕辛貴妃也難逃此劫了。
出了錦繡苑,竹爾加快腳步,沒一會兒便看見了禦花園中眾人屏息凝神,而皇上怒不可遏的盛況。
她斂了斂心神,放緩步速,穿過層層人群,進入涼亭。福身,行禮,唱祝,這些再熟悉不過的流程,一天之內,她至少要做上百遍。
將皇後囑咐她說的話一字不落地說出,然後,按照皇後的意思,特意強調慕容瑾所中之毒同三公主所中之毒的相似性,一場表麵上看似普通,卻處處針對辛貴妃的陰謀便在無形中醞釀並賦予實施了起來。
越往下聽,司馬明臉上的表情越是難看。他原本還以為,辛可楚雖然手段很辣,而且行事也從來都不光明正大,可卻沒想到,自己還是看錯了這個女人!她何止手段很辣,她的所作所為,簡直令人發指!
“跟三公主的毒一樣!辛貴妃,辛娘娘,您真是手段高明啊,嗯?這麼多年來,朕居然一直被你蒙在鼓裏。枉朕還一直以為你溫婉賢淑,雖然偶爾做事狠了些,至少都是為了朕,你的心裏是裝著朕的!原來,從很早以前開始,你就在算計著朕了,你明明知道卿兒是朕的心頭肉,傷了卿兒,就如同殺了朕一般!你居然敢對卿兒下手!一個月前,居然又以同樣的手段傷了恬兒!辛可楚,是不是朕太縱容著你,讓你這麼的無法無天!居然敢在朕的頭上動土了,嗯?!還是你以為,不管你做了什麼,都有你的哥哥幫你撐腰,都有整個辛氏作為你的後盾,你可以為所欲為?!辛可楚,朕告訴你!朕還在,皇後還在,這洛陽宮便還輪不到你來作主!來人!給朕搜!搜遍楚靈宮裏裏外外,也要給朕找到解藥,晚宴之前,若是找不到解藥,一律以投敵叛逆論處!”
沒有人見過司馬明發這麼大的火,甚至連司馬明自己,都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發這麼大的火。即便當初卿兒被迫另加他人,他都從來沒有這麼生氣過。
雙手在身側緊握成拳,不願再多看辛可楚一眼。說完這些話,他突然覺得有些疲累,心中充滿了愧疚。
仰頭望天,眼淚在眼眶中打轉。蔚藍的天空中,一朵朵潔白無暇的雲朵好似他心中女子的一個個純真的笑臉。
卿兒,對不起,你都已經過世了那麼久,而恬兒也已經昏迷了一個月了,我卻直到現在才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誰。到現在才知道,當初要你性命的人是誰!你要我好好照顧我們的女兒,可我卻食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