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來的變故,沒有人預料得到。當慕容瑾和上官梁晨等人趕到軍營中的時候,隻見到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無數將士的屍體,還有一些正在不停翻轉掙紮著。而這些人身上共同的特點,便是他們的全身上下,幾乎全部潰爛,而且還在不停向外流著膿血,看上去格外的恐怖。
強忍著嘔吐的欲望,慕容瑾跟在上官梁晨的身側,慢慢走著。耳邊呻吟聲不絕,眼前的場麵,甚至如同地獄一般,折磨著每一個人。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
上官梁晨看著不遠處的將領們,他們剛剛迎出帳外,可是那臉上和手上也已經現出了無數的瘡孔,他們極力忍耐著疼痛,在離上官梁晨遠一些的地方跪下,集體勸說道:
“陛下,軍醫說恐怕是瘟疫,還請陛下移步離開,不要在這裏逗留,以免動搖國之根本,到時,我大梁恐再無翻身之機了!”
上官梁晨看著這些這五年來跟隨著自己南征北戰的將士們,眸子深深地眯起,卻似乎根本沒有聽到這些將士的勸說,反而向前走了兩步,伸手將跪在地上的幾位將軍扶了起來。
慕容瑾看著上官梁晨的舉動,微微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單不說這種情況,到底是不是瘟疫,會不會傳染,這種時候,全體將士麵臨著死亡,而他身為皇帝,身為他們的主子卻獨自脫身逃離,那豈不是讓將士們寒心?即便他們都好了,都沒事了,恐怕要再讓他們豁出性命去保衛大梁,也已經是不可能的了。
再者,人性雖惡,卻總不能掩蓋人性中最為善良的一麵。即便是陌生人,即便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看到這種情況,恐怕也要留下來照顧一番,盡自己所能,即便治不好人,至少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陛下!”
幾位將軍略略往後退著,又是驚恐,又是感激,又是無奈,又是痛苦......無數種情緒雜糅在一起,讓他們都無法分辨清楚到底此時此刻他們是抱著一種什麼樣的心情來麵對這個帝王的。
上官梁晨並沒有強迫他們,因為,他們的胳膊上也已是膿血直流,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再往上看,他們的臉不知何時也已經開始潰爛不堪,緊接著,還不待人反應過來,這幾位將士就已是立足不穩,身子一歪,便要往下倒。
上官梁晨趕忙上前扶住一位,慕容瑾也已經用力支撐著另一位。早有健全的將士看到情況,走了過來,幫著將剩下的幾位將軍也都扶了起來,重新扶回營帳之中,在已經鋪墊好很厚的棉褥的床上一一躺下。
身上的潰爛還在加劇,因為這一病由而被感染的人也越來越多,整個大梁軍營,幾十萬軍馬,如今能夠正常動彈的人卻已是少之又少。每日的巡邏都已是十分的困難,更要派人去城鎮中處理因病而死的百姓的屍首,一時之間,整個城鎮,到處彌漫著一股無法拜托的死亡之氣。
穿街過巷,到處一片寥落,哪裏還有前幾日到來的時候的那種繁華盛況?一陣風過,更是吹得各處的蛛絲殘網一一墜落,目之所及,盡是一片暗淡無光。天空似乎都蒙上了一層灰蒙蒙的霧色,將大梁這片北疆籠罩地間隙不透。
行宮內。慕容瑾等一眾人都圍在一起,正中坐著林禦風。
這所行宮是臨時由鎮守的府邸改建,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動,看上去卻也是十分的有模有樣的。隻是,如今闔府上下,卻也是一片的死氣沉沉。能夠動彈的人也已經是少之又少,病人倒是一日添過一日,卻沒有一個能夠好轉起來的。
如今,他們這一眾人中,上官梁晨和淩簡都已經有了些微的狀況,然而卻還並不明顯。兩人也都在努力支撐著,忍耐著,早已躲得老遠,不願讓任何人靠近。
慕容瑾卻也並不是一個會那麼聽從命令的人,尤其,上官梁晨的要求聽上去更是讓她覺得那麼的心疼。他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早已無人能及,若是他死,她又怎麼可能獨活?
如今,他不過是得了病,卻如此得據她於千裏之外,那當初又何必千辛萬苦的尋她?又何必乞求她的原諒?
“哥,你倒是說句話啊!他們兩個人現在這種情況,真是讓人著急!”
明明是一大群人,偏偏災難就率先降臨到了他們這個家庭。兩個妹夫,沒有一個健全的。兩個妹妹又都是性子那麼剛烈的人,如今他又想不出辦法來,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的病勢一天重過一天,卻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