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地下的紙團,眾人看向慕容瑾的背影的目光中更是多了幾分敬佩,多了幾分眷戀,也多了幾分不舍和擔憂。
她雖然總是那麼平靜,那麼淡然,總是泰山崩於前而不亂,麵不改色,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好像所有的事情都由她來主導,讓人猜不透,看不透。
可是,每次出事,每次橫生出來的枝節,他們明明都知道也是她所始料未及的,卻總是不由自主地將目光投注到她的身上,以為這又是一次在她意料之中才發生的事情。
卻忘記了,她也是人,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人,她的肩膀也是窄的,她的身體也是瘦弱的,她也是需要有了肩膀來靠,有個懷抱擁抱,有個人的背如山一般,讓她可以安心地做一個小女人,而不必去背負這樣沉重的擔子,不必背起這麼多人的期盼的。
慕容瑾的步伐充滿了堅定,她一步一步往外走著,甚至沒有收拾任何東西。隻看過信後,便毅然決然地選擇了離開,選擇了去麵對那個她一直最為厭惡的地方,那個她一直想要逃離,卻最終還是不得不去麵對的地方。
隻是這次,又與上次不同。上次,她的心是平靜的,是平和的,她所做的一切也都隻是可有可無的。而這次,她的心緊張的,是不平靜的,她所做的一切也都是為了她自己,為了那個讓她無法放下,無法忘記的男人的。
兵士疑惑地看著慕容瑾的背影,不明白為什麼他突然會感覺到一種“壯士一去不複返”的悲壯,為什麼會感到難過,為什麼在這個空間裏的每一個人的呼吸都似乎是顫抖的,是令人疼痛的?
注視著慕容瑾的背影,那麼的堅定挺拔的背影,那麼纖瘦的背影......這幾天來,她似乎瘦了許多。是不是這段時間,為了照顧那個讓她在意的人才讓她瘦了呢?還是因為她要背負的東西太多,以至沒有時間去照顧自己了呢?
慕容瑾是安靜的,一直都是,可她也是囂張的,是自豪的,無論任何時候,她都不會讓別人看見她脆弱的一麵,不會讓別人知道她的心裏到底有多麼的煎熬,有多麼的難過,有多麼的不舍。
她的心情,隻有那一個人看得見,隻有那一個人了解,可是那個人現在卻躺在這所行宮裏的某一間房子內,他正在等待著死亡的來臨,正在焦灼地擔憂著他的子民,擔憂著這一片才剛剛奪下的土地,才剛剛有所發展的土地,又會落入另外一個人的手中,而那個人是那樣一個心思深沉,那樣一個喜怒無常的人。
如果可以選擇,她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也絕不會放棄好不容易得來的幸福,而被另外一個地方所束縛,成為另一個男人的玩物,成為別人的禁錮。可是,在這裏呢?
梁晨雖然那樣說,可他畢竟也娶了另外一個女子,他的身邊畢竟也有了另一個女人的陪伴。他雖然說隻有小朵,而且是一連娶了無數次的小朵,可是,他的第一次娶親的對象卻並不是小朵啊!
她看得真真切切,認得清清楚楚。那個人不是小朵,從來都不是,那是另外一個女子,她也擁有著美麗的容顏,有著動人的身姿,有著和順的笑容,有著寬容的言辭。
那個女子,一定是個賢惠的人吧?一定是個非常善良,能夠助他的女子吧?這次的離去之後,他還會不會來找她呢?還會不會像以前那樣把她放在心上呢?還會不會為了她,不惜一切呢?
上官梁晨,你占據了我所有的心思,可是現在,我卻又要再次離開。我不打算跟你告別,你如果知道我又跑了,又脫離了你的控製,你會不會生氣?會不會命人把我找回來?
還是,你會就此忘了我,認為我是真的想要離開,就此不再找我,放我自由?
當然,這就是我想要讓你感覺到的,這也是我想要告訴你的。可是為什麼心還是痛的?感受不到分毫的開心,胸口卻如同被人用針紮著一般,一陣接過一陣抽搐著的疼痛。
上官梁晨,有時候,連我自己都搞不明白自己到底想要怎麼樣了。你說,我到底想要怎麼樣呢?明明這是我自己的選擇,明明那麼的堅定,明明什麼都不曾有過過多的顧慮,可是為什麼卻還是會舍不得,會想要跑回去再看你一眼,會想要讓你知道,會想讓你去找我呢?
你說,我是不是很可笑?是不是已經蠢笨到了極致?
一路想著,馬車一路奔馳著。身後的城鎮越來越遠,那裏所彌漫著的死亡的氣息也已經被甩在了身後,再也看不見了,隻留下黃沙滾滾,漫天的黃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