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著好不容易得來的解藥,花仟閻和慕容瑾兩人先後便匆匆回到了沙煌鎮。還未進城,便感覺到陰風陣陣,吹得人的每一個毛孔都直打顫。
慕容瑾看看花仟閻,一路上,她總覺得花仟閻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但又說不上來,他到底哪裏不對勁,隻是不停關注著他的動作。
花仟閻似乎並沒有感覺到慕容瑾看向他的時候的異樣表情,還依舊一如往常一般地衝她嘿嘿一笑,偶爾調侃兩句,依舊是那句永遠不離口的自戀之言:
“嘿嘿,小瑾兒,怎麼了?是不是覺得本公子特別好看,特別的英俊瀟灑,是不是特別地想要以身相許啊?沒關係,你說出來,本公子不會笑話你的,隻要是你的要求,本公子一定竭盡全力地滿足你!”
是了,她發現最近花仟閻越來越沒正形了,而且越來越喜歡說這樣的話,他沒有說膩,她也已經聽膩了。這種話,一天之內,他總要說上無數次,好像是在不停地提醒著她似的。
花仟閻的奇怪卻始終都沒有引起慕容瑾過多的關注,此時此刻,她的全部身心都被上官梁晨,被沙煌鎮這股死氣沉沉所占據。她恨不得立刻飛奔到中軍大營,恨不得立刻出現在上官梁晨的麵前,告訴他,她已經找到解藥了,她可以救他了。
雖然這種感覺那樣的迫切,那樣焦急地控製著她的全部身心,那樣讓她焦急,讓她急切地恨不得自己長上一雙翅膀,飛奔到他的麵前。可是,在看到這樣一座原本還欣欣向榮的城鎮突然變成這個樣子的時候,她的心瞬間便冷了下來。
他們剛剛來到這裏的時候,這裏還是一派地生機盎然。大街上還是人擠人,人們熙熙攘攘,開開心心地互相交談著,享受著溫暖的陽光,為終於有人為他們趕走盜匪而開心,而歡呼,每個人臉上都帶著喜氣,都透著高興。
可是,這才過了多久,當她再次踏足這片土地的時候,這裏卻變成了現在這副模樣。街道上別說人,就算連一隻活著的,可以動彈的螞蟻都沒有!到處一片荒涼,如同一座空城一般,讓人覺得淒涼哀傷。
下馬,同花仟閻一起走在這條街道上,每前行一步,都可以看到街道上簡單用席子蓋起來的屍體。那些屍體已經發爛發臭,遠處有幾名還能動彈的軍士正在慢慢地一個一個地移動著這些屍體,將他們抬到不遠處升起嫋嫋炊煙的地方火化,以免為這座小鎮帶來更大的災難。
慕容瑾心疼地看著眼前的情景,滿心淒涼。這樣的方式,同屠城又有何區別?明明隻是土地的爭奪,明明用最簡單的方式就可以解決的問題,為什麼到最後卻發展成了現在這副樣子?這到底應該怪誰?這些問題,到底應該歸咎到誰的身上?誰又來為這些百姓的生死負責?
沒有人能聽到她心中的呐喊,甚至也許聽到了,感覺到了,甚或者也同她一樣想到了,卻沒有人會去理會,也沒有人會去在乎這些人的生死。
他們不過是一些普通的百姓,在國家大義麵前,在君王無盡的掠奪和野心麵前,他們顯得那樣的弱小,那樣的不堪一擊。沒有人會在乎他們的想法,也沒有人會在乎他們是死是活,他們在意的隻是這場戰爭孰輸孰贏,他們在乎的也隻是這場戰爭之後,他們所擁有的土地到底孰多孰少!
“花仟閻,你說,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我們剛開始來這裏的時候,這裏的百姓還生活富足,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笑容,期盼著安定生活的到來。可是到頭來,安穩的生活沒有盼到,卻等到了這麼大的一場災難。你說,這一切,到底是為了什麼?”
慕容瑾輕聲詢問著花仟閻。此刻的她,迫切的需要一個解釋,需要有個人來解開她的疑惑,需要有個人來告訴她,眼前的一切都隻是一場幻覺,並不是真實的。
可是,花仟閻卻沒有說話。他沒有辦法回答她的問題,沒有辦法解開她的疑惑。他知道,慕容瑾的心裏比誰都要明白,也比誰都要清楚這個問題的答案。他的回答,不過是多此一舉罷了。
她隻是在逃避,逃避現實,逃避她本來應該十分清楚,此刻卻變得茫然無措的一切。她不願意相信那個人會因為一己之私欲而做出這些事情,她不願意讓自己相信那個人,那個她一心相信的那個人早已經變了,變得不再是五年前她所認識的那個人,變得麵目全非了。
慕容瑾愣愣地看著眼前的一切,這樣頹敗的一座城池,這樣蒼涼的一切,她心裏清楚到底是因為什麼,也明白這就是他的選擇。可她無法接受,她的心裏不舒服,她做不到熟視無睹,做不到真正的心狠手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