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建新大學畢業後,沒急於去求職找工作,而是爭取到了地震重災區,進入社區當了一名誌願者,協助社區搞好災後重建工作。
這天,社區辦公室來了老趙和小馬兩名派出所的民警,小馬提著一雙紅色的女式長筒皮靴,請求社區人員協助他們一道尋找這雙女靴的主人。社區主任立即委派熱情而又聰明能幹的黎建新配合民警的尋找工作。
黎建新平時就喜歡看探案小說,接受這項任務後十分高興,他饒有興味地問兩位民警:“這雙女靴是不是涉及一樁重大的案子?”趙警官笑笑,沒作正麵回答:“任務很緊迫,我們必須在盡短的時間內找到這雙女靴的主人。”黎建新見趙警官顧左右而言他,愣怔了一下,又似乎有些明白:這雙女靴的背後,一定包含有不能向他這個普通百姓透露的案情,他也就知趣地不再刨根究底地追問了。
他們三人提著這雙女靴走街串戶,逢人就打聽知不知道這雙女靴是誰的。很多人都茫然地搖了搖頭。一些人接過女靴端詳了半天,東指西認,也說不出一個準確的人來。人們見兩個警察和一個小青年提著一雙女靴滿大街尋找靴子的主人,認為是警察辦案,好奇心驅使他們展開了豐富的想象力和非凡的創作才能,繪聲繪色地描述出女靴背後的故事。有的說,這雙女靴是凶殺現場犯罪嫌疑人留下的物證,被殺的是一對偷情的男女,凶手就是那男死者的妻子。有的說,這雙女靴是在一荒郊野外拾到的,被害的年輕女子已被毀屍滅跡,找到女靴主人的真實身份才能打開通往案件偵破的途徑。總之,有關這雙紅色女靴的形形色色的故事版本競相在群眾中流傳,不時還補充些新的情節。
忙活了幾日,老趙見工作沒什麼進展,就提議打印尋物啟事,四處張貼,並且兵分三路,三人各自包幹一片,拉網排查式地去尋找女靴的主人。於是,由老趙和小馬各提著一隻女靴,黎建新則手持一張女靴的照片,到各條街道、各個小區去逐一尋訪打聽。不久,小馬就有所斬獲,經不少人辨認,這雙女靴很可能是一個平時打扮得十分妖嬈,叫柳婭麗的年輕女人的,但柳婭麗地震後就外出打工去了。她究竟去了哪裏,誰也說不明白。黎建新一拍腦瓜:“我有辦法了,準能找到她去了哪裏!”老趙忙問什麼辦法,黎建新說,我把柳婭麗的個人資料放在網上進行“人肉搜索”,全國這麼多遍及各個角落的網民,打一場網內網外齊動員的人民戰爭,不愁找不出她在哪裏。老趙趕忙製止:“不行不行,不能采取這種極端的方式!小黎,你可別胡來呀!”
後來幾經輾轉打聽,終於了解到柳婭麗打工的地方,原來她到了東莞的一家服裝廠。黎建新就提出一道去東莞找柳婭麗。老趙道:“不必興師動眾去東莞了。小黎,還是發揮你的長處吧,我把柳婭麗打工所在地派出所的電子郵箱地址告訴你,你把這雙女靴的照片發過去,再由他們前去找柳婭麗核實,這樣更省時省力。”很快,當地派出所就有了回複,說照片上這雙女靴不是柳婭麗的,柳婭麗當即還拿出了一雙相同式樣的女靴證明。多日的辛苦竟是白忙活了一場。黎建新弄不明白,為什麼要輕信柳婭麗本人說的話,她是當事人,當然知道這雙女靴幹係重大,自然早就有所準備,也早就去買了一雙相同式樣的女靴候著,所以找這雙女靴的主人就不會落到她的頭上了。柳婭麗豈不就成了漏網之魚?
過了好些天,有一個小女孩主動找上了門,說這雙女靴是她媽媽的。小馬熱情地招呼:“那叫你媽媽來認領呀!”女孩一聽“媽媽”二字,頓時就默不作聲了,兩眼濕潤潤的,閃著晶亮的淚花。三人都感到異常,忙關切地問:“怎麼啦?”“別哭別哭,有話好好說嘛!”問了好一會兒,小女孩才抽泣著回答:“媽媽……媽媽,她去了。”在這特定的大災難時期,人人都明白“去了”二字是什麼含義。老趙一臉慈祥,躬下身子和藹地問:“那你爸爸呢?”“爸爸……爸爸也去了。”小女孩的父母雙雙去世,三個大男人都鼻子發酸,心裏好一陣難受,怪不是滋味,不知道說什麼安慰的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