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顧傾城麵上一熱,有點不自在地道,“梁公子想必知道,我和翠微翁主是好朋友,而翠微翁主是趙王的表姐,昔年在長公主府中,曾經有過幾麵之緣,大家都稱呼趙王為六爺,我也就入鄉隨俗了。”
梁立儒露出疑惑之色,是這樣嗎?他的目光往顧傾城臉上一落,那素白的麵孔上一抹紅暈胭脂一般氤氳,便如六月裏映日綻放的紅蓮。
他卻清楚地知道,這紅色不是因為他而渲染的。濃重的苦味慢慢在心底彌散。
當初,若不是自己刻意疏離,若不是自己矯情地誤會她,說不定……說不定……
說不定怎樣?
他不禁再度苦笑。
他是個守禮君子,她是個平素外出帷帽把麵容遮得嚴嚴實實的閨閣女子,他們能有什麼交集?
一開始的相遇還不是那麼美好,接下來更是有著諸多的不愉快。
顧傾城能不計前嫌對自己好,能伸出援手的時候照舊伸出援手,便算是這姑娘大度能容了,還奢求什麼!奢求……什麼……
顧傾城卻不知道為何梁立儒的情緒陡然間變得這般低落,連笑容都顯得有些慘淡,隻是交情尚淺,卻不能多問,萬一觸及人家傷心之處就不好了。
所以兩個人之間的氣氛不覺有些沉悶。
顧傾城叫黃芪:“去換些熱茶。”
梁立儒忙站了起來:“不必忙了。我來隻是告辭一聲,我這就要走了。”
“別——”顧傾城急了,這麼大的一個人才,自己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幫助他金榜題名,又拉上了關係,怎麼能就這麼輕易放走了?
梁立儒停住腳步,目光閃閃望著顧傾城。
顧傾城覺得他的目光灼燙閃亮,有點眼熟,不自在地微微側首,“嗯,梁公子能不能暫時不要走?”
梁立儒眼中閃過希冀的光芒,隨即又黯淡下去,他知道,顧傾城對自己不可能有別的感情。想起在自家書房,因為匆忙,未能及時帶走的那幅畫……
那是他偶然間喝醉了畫出來的,筆下沒有半點停滯,一氣嗬成,卻最具神韻。
他很少喝醉,那是因為看到妹妹妹夫琴瑟和諧而對自己孤家寡人生出來的一點悵然。
來京城這幾年也不是沒人登門求親,可是他一個都看不上,或者便是因為潛意識裏是拿顧傾城的標準來衡量的吧?
無關容貌,而是那種獨立自強從容淡然的特質,那些嬌小姐們都沒有……
“梁公子,”顧傾城懇切地道,“我承認你之前所說的那些全都一針見血,可是,你並不了解六爺,不知道他真實為人。我可以坦白告訴你,最初六爺的確是不準備爭皇位的,他隻想笑傲江湖,做一個自由人。是我,改變了他的初衷。”
“什麼?”梁立儒的臉色刷拉一下變了,“顧小姐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