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在禦書房裏談了整整一個上午,淳於野和穀風臨走的時候都帶著笑容。
蕭承從偏殿出來,望著他們的背影,問蕭鳳梧:“父皇,這也算是禦下之道?”
“不,”蕭鳳梧負手而立,“這可不是什麼禦下之道,我和他們雖然是君臣,但我們首先是朋友。若沒有朋友的情分在其中……其實他們這樣的做法很容易被帝王忌憚的。”
“此言何意?”蕭承又經曆了兩年的曆練,處理政務方麵已經完全沒有問題了,最近朝臣的奏折,蕭鳳梧就都丟給他批閱,最多自己在一旁把把關。
蕭鳳梧道:“曆來,做皇帝的都十分忌諱朝臣分權,尤其是武將,若是武將擁兵自重是非常危險的事情。”
“這個兒臣知道,”蕭承說道,“前幾日梁家舅舅還跟兒臣講起了杯酒釋兵權的典故。”
“嗯,”蕭鳳梧點頭,“若非忠心可靠,手中掌握了兵權的武將是很容易出事的。可是若你不充分信任這些武將,他們便不能真正在戰場上舍死忘生。
“人生在世都是有所圖的。比如說,父皇和母後在一起,父皇對母後也是有所圖的。”
蕭承訝然。
蕭鳳梧笑著解釋:“父皇要的是母後的一顆真心,母後亦然。”
蕭承扯開唇角笑了一下。
蕭鳳梧繼續說道:“再比如,你說滿朝文武做官為的是什麼?不外乎名利二字。所謂名,就是希望能夠成為一代名臣,將來能夠名留史冊。所謂利,並不單單指金銀財帛,其實雖然朝廷的俸祿還算豐厚,但是我朝商業發達,若是改行去經商,隻要略有些頭腦,隻怕一個月的盈利都能趕上半年的俸祿了。
“這個利涵蓋的範圍就比較廣了。民間有升官發財的說法,雖然我們大禹現在貪官汙吏比較少,但也不能說就絕對沒有。當了官,有了權,就方便做很多事情。
“就拿一個小小的七品縣令來說,他手中掌管著大概百裏的範圍,是這百裏的父母官,執掌生殺大權。若你是商人,想在他的轄下做生意,會不會跟他打好關係呢?”
顧傾城也曾有意無意讓蕭承知道一些經商的事宜,所以蕭承也不是一竅不通,便說道:“這是當然了,且不說商人需要縣令的庇佑,而且很多手續也需要縣令首肯才能通暢。”
蕭鳳梧滿意地點了點頭:“對。正是如此。可是我們的國民曆來都相信‘有錢能使鬼推磨’,想要辦好一件事,托關係的時候總不能空手而去,總要查清問明對方的喜好之後投其所好送點禮物,才覺得心安。
“你說這樣一來二去,七品縣令的的油水還不撈足了?就算他不貪心,每個商人隻孝敬他一百兩銀子,若是一縣之中隻有十個商人,這一年可就是一千兩銀子,比他的俸祿高出來十幾倍。”
蕭承咋舌:“這麼厲害?”
“這還不算厲害的,”蕭鳳梧搖了搖頭,“你知道鄉間的惡霸是怎麼來的嗎?他們都是在仗勢欺人。仗的誰的勢?當然都是手握實權的人了。還拿這個七品縣令來打比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