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個包我挎在腰間就覺得非常別扭,除了放個小筆記本下去實在想不出來放些什麼,除非筆記本電腦,但是我又沒有筆記本電腦,這樣看起來會顯得非常輕飄飄。我最討厭飄飄然了。老媽竟然拿個小塑料扇塞進來說路上熱可以扇扇風,被我嚴辭拒絕。拿把小扇子招搖過市像什麼話,這不是花花公子麼?做人做事一定要有質感,於是我隨手塞了一本不厚不薄封麵青黑鑲金哲學辭典,與筆記本電腦厚度相當,還有鋼筆硬筆書法筆等等,這樣無論是提起來還是看起來都沉甸甸,極其有份量。
在公交車站我看到上去與下來的有不少跟我類似打扮的人,我驚奇的發現原來外麵很多人跟我的穿著一樣,第一次如此仔細的觀察卻悲傷的覺察到原來我們可以歸為一類的人。我的天!我已經多年不穿校服,十分抗絕從外表服飾方向開始的人物同化。他們襯衫筆挺西褲柔順皮鞋鋥亮,尤其是那一叢叢油亮的頭發,被汽車揚起的巨量塵土吹過紋絲不動,實在不太美觀!尤為奇怪的是他們臉上掛著莫名其妙疑似沉醉曉得去路與歸路的笑容,不知道是出於對哪種信仰的長期希望。作為未來的同行,真該友情挫傷他們一下讓他們不要這樣囂張。
即來之,則安之。我下意識欣然的摸了摸自己因打者喱水而發硬的頭發,故意把胸朝嬌陽處挺了一挺。對,這就是信心的表現,記得在校時老師教導過無數次。不過眼前這些人真是臭美。
上車後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搶到了一個居高臨下,可以對前麵的領口內幕內情偷窺的風liu位置,不幸的是前麵坐了一個糟老頭,非常掃興。
臨窗而坐被早晨的太陽光芒一無遮攔的萬箭穿身,頭頂空調風不大形同虛設,我有懼熱症,但是一看到我身邊那個提著公文包的同類對著我望洋興歎,口角似乎有水疑似涎,挨著座位靠著看起來很疲憊。我本著聊勝於無的良好心態,想想真是高興得不得了,出社會後的競爭意識就要從爭座位抓起。
車一路狂奔不止,比較了解我那複雜的心情。我仍然覺得時間漫長,特別是我是一個有潛質的青年正在大力培養自信,在任何時候要不間斷學習。都說好學之人最會利用零碎時間譬如蹲廁所時間,約會先到等待對方的時間,候車室裏的時間,以及像這種公交車坐車的時間。據說分秒必爭的人絕不會在洗手間裏費時拉褲鏈!眼前在這種人海茫茫的車裏更不能無所事事,埋沒自己。於是我掏出那本哲學辭典,莊重的翻開硬皮封麵,歪著腦袋側著身子把書頁翻得嘩啦嘩啦響,我注意到周圍的乘客特別是那些業務員傻冒立即向我投來尊敬而崇拜的目光。
“叔叔,奧特曼,看書好快啊。”我捏著最後幾頁轉頭一看,後麵一個小女孩張著小嘴巴驚奇的看著我,被一位打扮妖豔的婦女拉住。莫名其妙,跟奧特曼有什麼關係,誰是奧特曼?我長得像奧特曼麼?真是不知所雲。無可置疑,我那努力營造的美妙而肅靜的氛圍就這麼被一句話攪亂了。討厭,但我克製自己的衝動,衝她點頭微笑。心說,快個屁,現在的小孩子,怎麼一點家教也沒有。
到了那幢有個氣勢磅礴的名字的大樓,與我想象的太吻合了!我站著樓下迎著太陽仰看巍巍高樓,與都市情感類電視劇裏仰視高聳入雲的樓層的鏡頭一樣的感覺,如一枚欲插雲宵的長劍,樓頂呈尖利狀直指蒼天。當然,還有有一種被壓迫感。反過來我在樓上就有壓迫別人感;越高感覺一定會越明顯,那麼我在哪一層呢?
帶著這個有些深邃的問題,我不自覺的點燃了一支煙,在人來人往的人行道上踱起方步來。可是一想到我可能是一名業務員就有點氣餒,人家都說我浪漫,經常談生命的來源死亡的意義等形而上問題的人能不浪漫麼?況且,我是學文科的。就是吻科了,浪漫溫馨,與搞妓術的直走深入當然不同。眼前這裏是寫字樓,我的工作卻一點也不寫字也不文科。
想到這些,幾乎不能自己,太陽曝曬與一路辛勞,遏製不住的汗水模糊了我的雙眼,我猛的擦了一把汗,趁人不注意抹在我那整潔大方的衣服上。我一定要改變生活,改變自己,大丈夫能伸能屈,能文能武。養活自己是大事,餓死自己是小事。無知者應當大無畏,有知者又豈能有小畏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