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夏末,清晨的古鎮上早已有人來來往往。古鎮上的樓閣屋子高低錯落,有幾處房屋更是矮小破舊,青石小巷,我雖搬到古鎮親戚家來住不過三天,卻被這古鎮上的煙雨迷蒙,水霧氤氳深深吸引。
一有空閑,我便會出門,走過那條青苔石子小路。這條路的三叉口擺著許多古色古香的物件。去小巷地攤的最後一個攤位看古書是我一天中最開心的時候,那位老伯總會拿出許多古書放在攤前,自己獨自己蹲坐著看,也不管小巷子裏的行人。
連續兩天,我都看完整本書再回家。今天也不例外,老伯也不催我回家,隻是我起身要走時,他便開始收拾地攤上的書。
輕輕推開了家門,不由得我想不想得,那遠親夫婦總會高聲地吵嚷著。
“你把她領回家做什麼?”這個女人,我叫她姨,認識也不過三天,“讓別人去養不行麼?條件比我們好的多的是!”
“三天了,你能不能別吵了!”這個男人,我叫他叔,粗著喉嚨大聲地吼道,“你以為我願意啊!”
“還不給我送走!”女人發火道,“要麼你自己養,我帶著兒子走!”
男人一聽,軟了下來,便說道:“你得給我時間,我去跟他們說說。”
“近親都不管的事,你個遠親多什麼事?就你是好人?!”女人不依不饒地吵道。
男人突然轉身看到了站在門邊的我,輕聲說了句,“別說了”
“你個孬種!”女人一把拿起沙發上的抱枕,狠狠地扔向了男人。
我並不說話,自顧自地走回了自己房間。這種事情,我早就已經習慣了,六歲時,父母就離開了我,至於為什麼離開的,我不知道。六歲時便被送到親戚家,一戶戶地住,一家家被人送走,最久的出過不了三個月。
打開抽屜,拿出一張照片,陽光下站在一起笑的是爸爸媽媽和我。
“妙戈!你出來!”一個稚嫩的聲音從房外傳來,是他們的寶貝兒子。見我不應先是停了一會兒,見我依舊不應他,原以為他離開了。馬上“呯呯呯”地猛地敲起門來,又提高了音調叫道。“你出來!”
我打開了門,這個孩子其實長得很可愛,大大的眼睛裏閃閃發光,隻是全是對我的不滿。
“為什麼你會來我家?!”孩子抬起頭生氣地問我。
為什麼?我回答不出來。
“你不回自己的家麼?”孩子見我不說話,便閉上眼睛,小臉漲紅地想更大聲的說話,“為什麼你會來我家?!”
我蹲了下來,摸摸他的頭對他說:“你不喜歡我,是麼?”
男孩打開我的手,邊說邊哭了起來:“不喜歡,你讓爸爸媽媽吵架,是你讓爸爸媽媽老是吵架!”
“小誌,還不去睡覺?”女人聽到了聲響走了過來,見男孩哭了,便抱起他,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走了。
我聽到男孩說,媽媽,她什麼時候走?
第二天吃早飯的時候,男人吞吞吐吐地說:“妙戈,你看,鎮上有一所福利院是專門……”
“叔,我明天就去吧”我邊吃邊說道。
“委屈你了”男人輕聲地說道。
我默不作聲地吃完回了房間,白天對於我來說,是一種煎熬……我期待晚上,那條小巷,那位書攤,那些古書。
夜色來得雖有些晚,但終究讓我等到了。歡快地出門,穿過弄堂,走過小巷,那老伯仍在老位子擺著書攤。
我蹲坐下來,拿起本書,讀了起來。古書中的人事景物都讓我向往,我甚至想,若是我能生活在那年代該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
小巷子裏往來的人慢慢變得少了,不少攤主也開始整理自己的東西三三兩兩地走了。
“老伯,明晚我或許不能來了……”我放下書對老伯說。
原本認真在看書的老伯愣了愣,終於從書中抬起頭來看了看我說,“丫頭,喜歡看古書麼?”
“嗯”我笑了笑,“很喜歡呢。”
老伯出慈祥地笑笑,已經很久沒有人對我露出這樣的笑容了,原來,這樣一個笑容也足夠滿足我了。老伯放下手中的書,從那破舊箱子裏費勁地找了本書出來,拍了拍手中的灰塵,滿意地笑笑遞給了我說:“丫頭,回去看看。”
我伸手接了過來,那是泛黃的舊頁。
“老伯,給你錢。”我摸了摸口袋卻發現沒有錢,弱弱地說道,“對不起,我……”
老伯也不理睬我,獨自收起攤來。一股暖流在我心中激蕩起來,把書抱在手中便回了親戚家中……
------題外話------
親,這一節是加更的,今天會將第十六節也更新出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