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已經回到福川街上,鐵匠鋪前,到這時侯福川街和祿川街,壽川街一樣,總能從一元大街分流出許多造訪商鋪的客人。外來修士、江湖士,來來往往,此時就有人守候在【福未】器坊門前。
福未器坊,其實名曰福來,店鋪外,就跟它的招牌一樣煙灰塵油積累好幾層,門麵木漆雕花,大多都已經脫落顯示出原本木色,破破爛爛,生意能做下去,估計也就因為小鎮獨此一家。
如果沒有進西安城,沒有遇見薑掌櫃,長安可能也打不破在心中豎起的三丈高井,也不可能意識到神未器坊和自己的肮髒不堪。以前少年隻以為自己生來命賤,老道,路人,小花,那些異樣的眼中神情,或許自己就是個生來不招人待見的妖怪吧!
從劉媽身上感受到的母愛,薑掌櫃在做人與行事上的道理,第一次有人誇自己,幹幹淨淨做人……李嬸和孫叔……幹幹淨淨,福未器坊也要幹幹淨淨。或許正是薑掌櫃這隻桶,趙小二這根繩,劉媽這桶水,改變了少年心……至於打水人,嗬嗬……
長安見兩位青年修士衣冠楚楚,蹲靠在原木掉漆皮窗檻旁,這兩人等了足足有半月,購買不可或缺的幾件材料修煉陣紋,在銅瓏鎮閑來逛去足足等到現在,因囊中羞澀,住不起客棧,隻好風餐露宿留守街頭,還好踏入修仙證長生那一刻起,首先必須麵對的就是對於時間的耐心,不然活個幾千年都是急躁脾性,還不得急死。
不過現在門扇鎖上掛了一個木牌子,簡易,上麵寫有形龍流水的毛筆字,(需購鐵匠器料者,祿來衣甲店)這塊明目張膽搶生意的主,就是王言朝。他自以熟知福未鐵匠鋪大多采購地點,再加衣甲鋪中有時需要鑲金鉚銀,製作護心鏡之類的用途,私下裏囤積有一些煉器材料也會低價販賣。
趁著這次福未鐵匠鋪關門大吉的機會,坐地起價,抬高原先物價兩成出售,因一些修士不願逗留,手頭富裕,自也吃了這個虧,高價少賣一點。有的則不著急,下次再來也不遲買了其他物品就出了小鎮。還有,就是這兩位囊中羞澀到一定程度,就算入鎮費一珠下品晶也不願再出,也隻好選擇守株待兔。
“你們蹲在這裏做什麼?”
“你是……神來鐵匠鋪的小夥計?”
“是啊。”
“哎呦,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把你給盼回來啦!快開門,我們要買修煉陣紋的幾樣材料。”
“能讓一讓嗎?”
“怎麼?我們又沒擋住店門。”
“鑰匙,在你腳下踩的那塊青磚下。”
少年一言,兩人同時低頭看了一眼腳下青磚,麵麵相覷,對於自己坐了有半個月的一尺青磚,怎麼就沒有想過動上一動呢?或許早就可以進鐵匠鋪,找到自己想要的材料走人了。其中一人無奈搖搖頭,這就是命啊!一把打開金庫的鑰匙就在腳下,自己卻愣是死守半月,傻不傻。
離開門窗前一尺青磚,彎腰抬起後拿起一枚鑰匙交給少年,推門而去,揚起屋內一層灰塵,鐵匠鋪內室不大,牆上有盛放劍的架子,一張厚實的原木桌,邊邊角角都經曆過各種鐵器的摧殘,滿木瘡痍。
再次回到這個家,少年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淒涼感……
一進門走入對麵櫃台前,長安一手擦抹去櫃台上一小塊台麵的灰塵,隨手就想和自己衣服上抹,後想了想,停下來跑去缸裏舀了一盆水,仔細擦拭幹淨後,又換一塊布擦去櫃台上的灰塵才說道:“你們要什麼,有清單嗎?”這一句話,是長安平常看,學王老頭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