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得到一樣東西的時候，喜悅遠沒有失去時的痛苦多，那種猶如心裏生根發芽的大樹被活生生連根拔起的疼痛，足以讓人崩潰。
她在意的不多，可是一個都失去不起。
卿陌搖搖墜到，雲清淺幾乎是顫抖著把他扶住，絲毫不管他胸口穿心而過還淌著血的一截劍尖。
“雲清淺，你還真是命大，挖了心還沒死！”
卿陌身上的劍被拔去，他又吐出一口血，本來就血色不多的俊臉更加慘白，可他還牽著殷紅的嘴唇揚起在笑，仿佛胸口一個大洞不存在一樣。
距離雲清淺和卿陌不過兩步之遙，丁書亭僵著臉死死的看著她，似乎還想再刺一劍結果了雲清淺。
可是卿陌哪會讓他再有機會，他一手捂著胸口，一手幾乎是用力了全力一掌拍向丁書亭。
人在瀕臨絕境的時候，往往會發出自己都意想不到的實力。
丁書亭似乎是覺得卿陌連他的一劍都躲不開，所以也沒多重視他這一掌，覆手便要接，卻不料手上傳來撕裂一般的痛。
丁書亭倒飛出去眼裏還滿是不可置信，似乎不明白卿陌為什麼會法力暴漲，竟一掌之下廢了他半邊身體。
“卿陌，你別動了，我帶你去找大夫……”雲清淺拉著卿陌，眼淚止不住的流，剛才卿陌那一掌幾乎是強弩之末，一掌之後，胸口的上仿佛被撕開了一樣，血如泉湧。
被那滾燙的血染紅了手，雲清淺才想到，再好的大夫，又如何能治得了這穿心的傷，就連燕非離也救不了。
“咳咳！”卿陌咳出一大口血，抓緊她的手腕，不知是因為什麼，他抓得特別緊，仿佛要把她的手腕捏斷。
“姐姐。”
“嗯，我在。”雲清淺忙應聲。
卿陌又是一笑，動了動唇，“姐姐！”
雲清淺抱著卿陌，幾乎快要跪在這裏，“卿陌，我在這裏，你要說什麼？”
“為什麼不等等我……明明很快，我很快就可以長大了。”卿陌抬起手，似乎是想去觸碰她的臉，卻又不敢碰，伸著的手不停的顫抖。
魔界沒有了神樹，他就算隻是被人類穿心而過，也必死無疑，再沒有重生的機會，這一死，永遠都沒有機會了。
“離淵對你一定很好吧，嗬～死在姐姐懷裏，這樣我也知足了。”
“卿陌……”雲清淺哽咽著，摟緊了少年的身體。
“姐姐，如果是我更早遇到你，一定……娶你為妻……”
卿陌在她懷裏的動靜越來越小，小到幾乎安靜下來，聽不見心跳，聽不見呼吸，仿佛這個人停止了一切與世間的聯係。
死亡，本就是與一切都截止，再沒有牽掛。
雲清淺像是失了魂魄一樣跌坐在地上，緊緊抱住卿陌安靜的身軀，眼淚淌成一條線，在衣衫上暈開一大片的淚痕。
離生蹲在她腿邊，低聲的嗚咽著，本是龐大的凶獸，此時此刻的嗚咽竟像極了無助的小孩在低聲哭泣。
卿陌差不多是離生長這麼大唯一的夥伴，它雖然不太懂，可是莫名的就好難過。
倒是紅蓮，無視蒼雲門一眾人，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她，上揚的唇角永遠掛著一絲輕蔑。
丁書亭被重創，顫顫巍巍的爬起來站到她身後，她也隻是淡淡的撇了一眼，道了一聲，“廢物！”
對於紅蓮來說，人間界一切可控製的人類，都不值得她投以太多的眼神，不過都是一些沒有良知的凡人而已。
雲清淺仿佛沒有察覺到紅蓮的到來似的，緊緊抱著卿陌，多餘的眼神都沒有遞給紅蓮，半垂的墨瞳似乎有什麼不平靜的東西在洶湧，稍不注意，噴湧而出。
可惜雲清淺低著頭，滿眼淚水，紅蓮根本沒能注意到。
“雲清淺，怎麼哭的這麼傷心，不過是個魔族而已，也值得我們堂堂的靈神大人如此費心費神？”
雲清淺仍舊不看她，隻是冷冷的答了一句，“你閉嘴。”
那聲音嘶啞而又幹澀，竟像是老了十幾歲的聲音，紅蓮卻是冷笑了一下，隨即似乎覺得雲清淺這模樣可笑，越笑越大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