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處可去,也不敢回家,就一直呆在太陽底下。大熱的天,很多人都到超市裏來買雪糕,然後一邊吃一邊經過我的身邊,好奇的眼神像一把把的刷子,在我身上一下一下地刷個不停。
我卻渾身發冷,時不時地用手去摸一下自己的額頭,那裏的肌膚平滑如初,可是我知道,一切都不一樣了,從我在路上撞到迦若開始,一切就不一樣了。
而剛剛,我更是又親眼見到了……
誰知道我的家裏還會不會有……
隻好站在單元樓的門口,等著迦若,既然,他聲稱是我的“主人”,也許會告訴我,我該怎麼辦。
等了大概有三個多小時,日頭都過了正午,我才看到迦若披著金燦燦的陽光一步一步地“走“了回來,我忙撲上去,張了張嘴,卻因為激動,一句話也沒說出來。
迦若那隻紫色的眼眸淡淡地看了我一眼,似乎了然發生在我身上的一切,對我說:“上去吧。“
我低著頭,跟在迦若的後麵,上了電梯。電梯的空間很逼仄,從前我是不相信鬼的,所以沒有幽閉空間恐懼症,可是如今,我卻總覺得電梯四麵亮光閃閃可以反射出來人影的牆壁那麼地不真實,那些反射出來的人影似乎也不是我和迦若,而是,另有其人。
不知道為什麼,再看到迦若那張殘破不全的臉,我的恐懼淡了很多,也許,現在迦若對我來說,比那些未知的,隱藏在黑暗中的鬼魂要善意的多。
電梯中途上來幾個人,我讓了讓,幾乎貼到了迦若破碎的身軀上,很涼,他的周身一直冷冰冰的,讓我感覺似乎大夏天毛孔都開著的時候站到了冷凍冰箱的門口,森寒的氣息順著每一個毛孔鑽了進去,連心都要涼了。
沒有通常看到的鬼魂描寫的血腥味、腐臭味,甚至有一種極淡極淡特別清爽的氣息,是迦若身上的氣息嗎?迦若,他到底是怎麼死的,看樣子應該是車禍,可為什麼他剩下的那半邊臉肌膚白皙沒有一點血汙呢,還是說,這是他控製的樣子?為什麼他不呈現他生前的樣子呢,那樣,是不是很俊逸的一個人?
而且,別人應該都看不到迦若,從上電梯的那幾個人的木然的表情就能看出來,隻有我能看到他。難道,我真的是特殊的一個?雖然事業不成,愛情失敗,但我其實還是特殊的那一個?
心裏盡然有那麼一點點雀躍。
胡思亂想中,電梯已經停了,到了我所在的樓層。打開門,我已經迫不及待地指著額頭說:“迦若,這個,這個……”
“你看到了?”
“看到什麼……呃,你是說……”我縮了縮脖子,眼神四下溜了溜,小聲地說:“你是說,鬼~”
“嘎嘎——”醜東西樂圖笑了起來,聲音就像背捏著脖子的鴨子,難聽死了,樂圖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地說:“主人,這個醜東西,真的,真的……太……”
這是笑話我膽小嗎?我撇嘴,看向迦若的戒指,可惜戒指太小,我看不清樂圖那個獸的表情。
“習慣就好。”迦若淡淡地說。
習慣,習慣見鬼?
二十多年的歲月,我隻是聽說過鬼,讀過鬼故事,難道從今往後,我就要跟那些所謂的陰陽眼一樣,隨時都能見到那些殘破、慘白、血流遍地的惡鬼,還要因為我能夠看到它們曾為它們流連人間的執念,成為它們介入生界的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