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蘇州那邊的親人今年來T市為宋校外婆掃墓還有另外一個原因,是想看一看宋校的兒子。
因為宋丞丞是在北京出生的,所以蔣繁碧這邊的親人根本沒能看上小家夥一眼,孩子辦過了滿月辦過了抓周辦過了一周歲生日,可就是蔣繁碧那邊的人沒能見到孩子。
借著給聞棠掃墓的機會,蘇州那邊的親人與蔣繁碧商量好,在12月最後一天抵達了T市,住在蔣家大宅內。
宋校是傍晚時分帶著妻兒抵達T市的,接機的卻是習四爺身邊的人。
一家人都在圍著宋丞丞打量,宋丞丞像流水線上的商品被眾人一個一個抱過,他隻想要自己爸爸媽媽,所以張開小肉手朝身邊的宋校抓。
眼看著大眼睛裏閃耀著的淚水,宋校對眾人說了聲抱歉,就將兒子抱回懷中了。
急著找凱茵,但是凱茵卻不在客廳裏麵。
此時的凱茵正和習四爺在宅子外的花園裏聊天,他們所在的位置是一處僻靜不引人注意的地方,這場看似根本不熟悉的談話是由凱茵牽起來的。
她對習四爺誠懇的道了聲謝謝:“宋校的耳朵……我知道,當初他進不了部隊是您幫忙的,這我也知道,習四爺,不管我們熟不熟悉,單憑您對我老公的這份情誼,我都有必要跟您說聲謝謝,真的謝謝您,感謝您在我老公一無所有走投無路的時候幫助了他,謝謝您。”
凱茵竟然朝習四爺低下了頭。
習熙恒雙手插袋淡看著眼前的小女孩,問她:“是宋校自己告訴你的?”
凱茵搖搖頭,也便苦笑起來:“沒有,這是他心裏的傷疤,他不會對任何人說的,是唐澤在我出車禍的那段時間告訴我的,關於這件事,還請習四爺幫我保密,不要讓宋校知道。”
習熙恒想起了18年前跑到蘇州來找他的宋校。
那個時候他還是個孩子,又無依無靠,在那個盛夏的果園裏,習熙恒正在學習父親傳授的栽種葡萄的竅門準備秋冬扡插,宋校穿著一件幹淨的方領襯衫,從那遠遠的葡萄架子下過來:“四哥,我左耳殘廢了,進不了軍校,你能不能幫我想想辦法?”
習熙恒至今都記得當年那個少年的模樣。
夏季金色的陽光下他目光清淺,帶著徹骨的涼意,當他回頭的刹那他便知道,這是個內心已經漸漸封閉起來的男孩。
習熙恒忘不了那段幫他奔走幫他全力效勞的時光。
宋校的祖輩是中國的第一代紅色領導人,父輩是軍區上將,這件事情他沒有求他親人幫忙,反而來蘇州找他這位還算不上親厚的旁支親戚,再加上這個孩子的眼睛那般冰涼,習熙恒什麼都不問也全都了然了。
宋守正與蔣繁碧離婚後,宋守正娶,蔣繁碧嫁,這個孩子口中不發一語,可是誰又去關懷過他心中有多麼痛苦?
沒有孩子希望自己的父母離異,更加沒有孩子能夠親眼看著自己的父親和母親相繼組建家庭然後誕生他的同父異母的妹妹和同母異父的妹妹。
習熙恒對凱茵說:“弟妹,你真正應該感謝的人,是你。”
他抬頭望向遠處餘暉:“許多人都能幫助他,但是拯救他的,隻有你。”
當天晚上,蘇州那邊的親戚全都在蔣家住下來了,唯獨習四爺去了酒店下榻,盡管他與人生疏,但是凱茵對他的感謝無以名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