熾熱的火焰燒紅了半邊天,京郊的一處宅子就那樣頃刻被吞噬掉了。如同妖蓮一般的火光把一切都化為了灰燼。
沒有人知道就在剛才這一發生了一場殺戮,流出的鮮血浸透了院子裏的青石板,而這場火把所有的汙穢跟黑暗少了個幹幹淨淨。
如同鬼魅一樣的幾個黑衣人突然出現,昭示著這裏剛剛發生了一場陰謀血殺。
“趕緊追,讓她們跑了我們就完了!”
“黎清雅身受重傷,帶著一個孩子能跑多遠!”
“昕兒,娘的好昕兒,你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昕兒,娘拚勁全力封印了你的靈脈,隻希望你能做一個普通人,平平安安的活下去。”
她身上粉色的襖子還是娘親新縫製的,現在已經被鮮血染透了。黎昕提不起半點力氣,躲在竹筐下麵,透過縫隙看著外麵飄著的雪,從未覺得冬天是這樣的寒冷。
前一世她為國家特殊機構工作,保密與忠誠永遠是第一位,沒有朋友沒有私生活。死的時候也是在這樣一個冬天,下著雪的聖誕夜,他把她叫了出來。喝了幾杯酒,然後在空無一人的巷子裏一刀一刀的結束了她的生命。
那個位置我並不在乎,你的那些秘密我從來也未曾告訴別人,可是你為什麼不能相信我呢……
其實她看透了他的心思,但是沒有躲避。因為實在太寂寞太冷了,以至於那些偽裝的虛假的溫暖足以讓她沉淪。
黎昕眼前漸漸黑暗下來,她無聲的流著眼淚,感覺到寒冷侵蝕著她的神經。
她要活下來,一定要活下來!她的娘親,林叔,還有那些叔叔伯伯,他們多少人的命才換回她的喘息的機會。
黎昕狠狠地咬下嘴唇不讓自己昏睡過去,抽出懷裏防身的匕首,在手心隔開一個一個的小口子,用疼痛刺激神經,這麼冷的天氣,如果睡著了就完蛋了。
溫熱的血從那些小口子一點一點滲出去,那樣鮮紅的顏色讓黎昕覺得自己還活著。
她摸著脖子上掛著的玉墜子,一遍又一遍的祈禱著,娘,林叔,你們一定要活下來,我求你們了,不要再讓我一個人——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的腦子已經一片混沌,分不清自己是醒著還是在做夢。
似乎有一股暖流在順著自己的經脈一點一點的流動著,驅散了所有的寒冷與疼痛。
娘,娘!黎昕掙紮著從夢靨中醒來,看到自己躺在一個破舊的屋子裏,身上的那些傷口全都愈合了。
“娘!你在哪兒啊!”黎昕焦急的喊了幾聲,可是好一會兒都沒有人回她。如果是娘救了她不會不守著她的,而且娘受了那麼重的傷,能到哪裏去。
這到底是什麼地方?一張床,一張桌,一張椅,黎昕環顧四周,皺著眉頭想到。
從門外進來一個四十歲的美大叔,穿著紫色的衣袍,一副氣宇軒昂模樣。看到黎昕站在地上一副沉思的模樣,有點驚訝的說道:“昕兒醒的這麼快?”
他可是給小家夥為了大半顆回天丸,還怕她消耗不了藥力,沒想到居然醒得這麼快。
黎昕看著他端碗的樣子,又看了看他穿的衣服,戒備的往後退了一步,不動聲色的問道:“大叔你是什麼人?我怎麼會在這裏?”
這個大叔的穿著與氣質都不像是普通人,她可沒聽娘說過認識這麼一個人。不過她娘親的秘密那麼多,也許真的認識這麼一個人。
楚平淵看到黎昕一副戒備的樣子,放下碗不由得笑了笑,“你放心,我不是壞人,我是你娘的朋友。昕兒,你先喝了這碗粥我再跟你說。”
居然還知道她的名字,黎昕立刻問道:“我娘呢?你見過她了沒有,有人要殺我們。”
“你娘她還有別的事情要做,她先讓我照顧你。”楚平淵不緊不慢的說道,語氣很堅定具有安撫人心的力量,“昕兒乖,你娘很快就會回來的。”
黎昕緊緊握著的拳頭慢慢鬆開,所有的焦急在這一刻都塵埃落定。她盯著楚平淵的眼睛,烏黑的眼中閃著漆黑的光,讓人一眼望不到頭。
過了一會兒,黎昕眼眶突然變得很紅,腦袋想針紮一樣的疼痛,她猛地搖了搖頭,揉了揉眼睛,勉強露出個笑容,說道:“是嗎?那謝謝楚叔叔了,我肚子餓了,先吃東西了。”
黎昕坐在椅子上,把那碗粥一點一點的吞咽下去,表情平靜的可怕。
楚平淵心裏一驚,這孩子看起來一點都不像個三歲的小姑娘,該不會是知道什麼了吧。
“昕兒,為了保護你,叔叔先將你藏到一個地方去,你暫時是裝作是叔叔的女兒。”楚平淵摸了摸黎昕的頭,心裏感歎一聲這孩子真是聽話,救了她時候身上那麼多小傷口,卻也不哭不鬧的。
黎昕跟著楚平淵上了一輛馬車,沒有說什麼。她側耳聽了聽外麵的聲音,南坤盛京沒有宵禁,晚上外麵依舊有做生意的商販,他們走的這個方向是內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