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格外陰沉,遍地白雪.
她一襲深紅嫁衣蹁躚,鳳冠加冕,溫柔的揚起紅唇,美眸異常平靜的看著那人.
銀月寂寞如斯,藹藹晶雪中,她就像一朵妖豔的紅梅,站在城牆上肆意盛開,她輕移蓮步向後退著,好像不知身後就是波濤洶湧的大海,稍不留意便會屍骨全無。
青絲在刺骨寒風中張揚飛舞,劃過她不食煙火的玉顏。
“陛下……”
他踉蹌趕來,穩住身子在十步開外停下。
痛苦在眼底流露,毫不遮掩。
她聲音異常輕柔,以至於他懷疑自己她並不曾真的開口,隻是刻在心口,記憶深處的聲音在腦海裏繚繞,隨寒風拂去。
他看著她,眼底不停變幻的情緒,刺痛了他的心,不舍,留戀,愛意,絕望,編製成離別的最後一幕。
“若來世,我隻想與你做最普通的夫妻,日落而息,日出而作,可好?”
他喉嚨堵塞,遲疑片刻,緩緩向她伸出手:“音兒。”
她笑了,笑的淒涼,在紅唇邊一點點擴大,哀涼如水。
紅衣紛飛,轉身和漫天飛雪一起埋葬在急流的深海,天地仿佛一瞬間安靜凝固。
他全身僵硬,良久,依舊保持著那個姿勢,死死的盯著她跳下去的地方,細小的雪窩有淚落過的痕跡,伸出的手落上了一層薄雪,麵若冰霜。
“陛下英明,天佑吾朝,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震耳欲聾的聲音,幹脆整齊的下跪。
他自嘲嗤笑,仰頭不知是看雪還是看天,突然瘋癲般的笑起來,劃破黑穹的落寂,空蕩而詭異,看不出是喜是悲。
有人說: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我站在你麵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
而是明明知道彼此相愛,卻不能在一起。
若你不是帝王,哪怕有千萬縷的羈絆,你可否放下一切帶我走?
我可以等,等到日月荒蕪,海枯石爛,等到銀絲滄桑,暮年淩遲,等到下個秋花水月,明鏡朝旭——
……
正文
以往金碧輝煌,莊嚴肅穆的魯國宮殿,如今被憂心忡忡彌漫,上下忐忑一片,宮女太監們來去匆匆,更有的抱著沉甸甸的包袱偷偷摸摸的四處張望。
就算沒有腦子的人也都能看得出,魯國末日以待,如今已如空殼一般,不攻自破。
而之所以敵軍數十萬大軍首著城外未攻進來,隻是在等皇帝的一句話。
“放本公主出去,來人,放本公主出去。”
“開門。”喊的太久,聲音已然有了暗啞。
白清音用力敲打著眼前赤金雕花殿門,門外早已上了鎖。
兩名侍衛麵無表情的站在哪裏,對她的話恍若未聞。
她狠狠地踢了一腳殿門,美眸迅速的在豪華的殿內轉了一圈,最後落到那頂窗柩上。
她三步並成兩步跑過去打開它,便看到白梓陌身披白色戎裝,可見斑斑血跡,黑絲淩亂,領著一群人浩浩蕩蕩的向宮外走去,英俊的臉上一片肅殺冷漠,視死如歸。
白清音顧不得是否有人守著,徑直爬了出去,飛奔向白梓陌,就像是一隻紫色的蝴蝶,翩翩動人。
“皇兄。”
她氣喘籲籲的一把扯出他,跪在他腳下,淚水溢出眼眶,帶著堅定和倔強。
“皇兄,讓我去和親,音兒是自願的,沒有人逼我,求求你。”她聲音顫抖。
白梓陌身形一顫,目不轉睛的看著前方,口氣冰冷不容置疑。
“回去。”
她越發抓的緊了。
“魯國危在旦夕,既然我是公主,這便是我的使命,難道你忍心看著數萬將士血灑沙場,妻離子散,忍心看著魯國的子民受苦嗎?跟這些相比,我的幸福又算的了什麼,求求皇兄,讓我去。”
白梓陌眼眶微紅,對身後的士兵吩咐道:“把她拉回去。”
兩個士兵一左一右的將她架起,知道他意已決,用力掙紮開士兵,重新抓住他的衣襟。
不管如何,這親她是一定要和的,魯國不能滅,她知道,她若不去,前麵等待皇兄的將會是什麼。
“放開我,魯國的江山萬不可斷送在皇兄手中,隻要我去和親,魯國便可逃此一劫,皇兄一向賢明如今曾如此糊塗,皇兄三思,求皇兄讓音兒去和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