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錦一十六載,花田齋金縷坊於棠城開設,短短數月,名揚棠城,成為世家千金衣食首選。
其後兩年,花田齋金縷坊之名廣傳天下,落筆生花,開設各種分店。或有人言,花田齋金縷坊背後之人,必然手眼通天。
卻無從可查,棠城內花田齋金縷坊,乃是夫妻二人掌店,笑顏迎人,從未道過半句背後主使。
新錦一十九載,花田齋於澄陽山下舉辦迎春花田詩會,誠邀各界,不羈身份,無論年幼。
曆經數年,花田詩會,成為棠城盛典。隻不過,迎春詩會,本意在迎春吟詩,數年來才子佳人的風流韻事卻是不少。
故而,花田詩會,又有‘相親大會’之雅稱。
在這個文官立朝堂的世代,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以才為逑。
是故,一大早,澄陽山下便彙聚了來自各地的才子墨客,有相識的便聚在一塊,品酒吟詩,賦詞作畫。
亦有那麼一兩輛千金家的琉璃馬車停靠在旁,隱隱有香風隨風傳來,每每都使得周邊才子愈發抖擻。
澄陽山上,設有儒家學堂,多為貴族子入學;澄陽山下,風景優美,庭院小築,多為遊玩之所。
故而,棠城詩會,多在澄陽山下舉行。
未央河畔,風情萬種;澄陽山下,才子佳人。
便由此而來。
日上竹梢,人群彙聚,澄陽山下,竟不複寒冷之意。心靈透亮的小販,早已拖好了關係,在澄陽山下的道路兩邊擺開小攤。
卻也不敢太靠近庭院小築。
別看來參加詩會的多是文人墨客以及世家千金,平日不甚嚴厲,可一旦得罪了這些身份尊貴的才子佳人,哪裏是他們這些小攤販所能承受的。
輕則杖打,重則,入獄流放。
王權至上的時代,平民不過是載舟的工具而已。
蕭長苼端坐琉璃馬車內,掀開簾子一角可看到道路兩邊吆喝的小販,片刻後視線便被那晶瑩的糖葫蘆所吸引。
而後便喚了隨行的宮人買了兩串過來,卻也不敢多要。
看著手中的糖葫蘆,王婉君有些猶豫,她甚少碰外麵的吃食,冰糖葫蘆自然是吃過,卻從未碰過小攤的冰糖葫蘆。
見蕭長苼舔得正高興,便也跟著舔了一口。不知是否心理原因,竟覺得這冰糖葫蘆,比之大廚手藝也毫不遜色。
隱隱有才子賦詩的話語傳來,王婉君辨析了那詩句後,漠然片刻。坐她對麵的蕭長苼卻顯得比較直接,聽到那所謂才子的詩句後,忍不住捧腹輕笑起來。
“這人當真好有趣,竟能做出這種詩來。”
青山古道建小院,澄陽河畔等伊人。
不見紅顏務須歸,隻待來年不離分。
“登徒子。”
雖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但君子但凡要些臉麵的,哪裏會如此直接,不說會唐突佳人,便是這種賦詩,落在夫子眼中,定然少不了三寸戒尺的。
蕭長苼透過簾子的一角看去,見著那搖著扇子的人影後,了然地點頭,“哦,是他啊,怪不得。”
卻見那人影立在樹下,白衣暖裘,頭戴發簪綁著白巾,一副才子的打扮,配上不凡的容顏,倒也有些瀟灑倜儻之意。
隻不過,這寒冬未去,他卻搖著紙扇,竟然還扇的起勁。配上剛才那不倫不類的詩句,端的一個二愣子模樣。
徐家二公子,徐誌哲。
棠城之人,何人不知,徐家二公子徐誌哲不及其兄有才,為人說好的是不羈,說不好的,便是浪蕩。
王婉君來棠城不久,倒也聽過這徐誌哲的名聲,如此便也不再好奇。琉璃馬車繼續前行,走過古道,留下一串琉璃聲。
約莫半刻後,又一輛馬車駛來,卻是正緊的男子馬車,樸實無華。彼時徐誌哲正抬頭仰望四十五度角,被滴落的水滴濕了眼眶。
見著馬車上下來兩個帶著麵具的人影後,嘴角一撇,有些不齒。
花田詩會不羈身份,來這邊的人不少,不乏有三教九流的,這戴著麵具而來的,雖有些格格不入,卻也沒吸引太多矚目。
下來兩人,卻是蕭長歌和莫邪。
和蕭長苼一樣,蕭長歌第一時間便注意到樹下的徐誌哲,腳步微頓後,偏頭向莫邪開口,“朕記得,這位徐二公子的禁足時間,剛剛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