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篩風弄月,瀟灑一生,清雅澹泊。
在蕭朝,梅蘭竹菊,竹派的推崇者,僅次於梅派。喜竹者,大多為青年才俊,尚未致仕,推崇‘咬定青山不放鬆,立根原在破岩中’的堅韌。
和梅派的孤傲不同,竹派的人,相對要平和許多,加之都是青年才俊,竹院內的氛圍,要自然許多。
來往的青年才俊,大多身著淡青色或者白色的儒衫,即便是裘衣,也以淡色為主。
而竹院與其他院不同的是,竹院之內,除了青年才俊之外,也有官家小姐。實際上,這裏也是花田齋布置最為精細的一院。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但這理論反過來也是行得通的,少女心思總懷春,才華橫溢相貌堂堂的才子,自然也是少女心怡的對象。
故而,竹院除有才俊吟詩作對處,還設了男女不同的觀眾席,帶有紗簾,看不清端坐裏麵的人的相貌。
蕭長歌進院的時候,吸引了不少人的矚目。須知,來竹院參加詩會的才俊,多半是展現才華,期許在詩會上一鳴驚人的同時,還能夠收獲觀席少女的心扉。故而,極少有人會遮掩自己的樣貌。
但看蕭長歌身後莫邪散發的生人勿近氣息,他人便知曉蕭長歌身份不凡,不再多做關注,畢竟人各有誌。
蕭長苼貴為公主,此番出宮,隨行之人自然不敢忤逆她的想法,而依著蕭長苼頑心,自然會到這竹院。
故而,蕭長歌雖然沒在竹院內見到蕭長苼和王婉君,但也猜出兩人應該在紗簾內觀看。
紗簾有數處,若有空席,紗簾外邊會站著一名侍女,蕭長歌朝著其中空置的一處紗簾走去。那侍女見蕭長歌帶著隨從而來,提前拉開了紗簾,躬身行禮,“恭迎公子。”
蕭長歌目不斜視踏進簾內,其後莫邪掏出銀子予了侍女,後者躬身退去。
簾內設有簡單的坐席,兩旁燃著暖爐,帶著暖意,讓蕭長歌頷首點頭。他向來不喜寒冷。
之前退下的侍女呈了清酒吃食上來,正待躬身後退,卻被蕭長歌叫住,後者指了指旁席,緩聲道:“再上一份。”
“喏。”
侍女福禮應聲,不過一會便再上了一份清酒點心,躬身退下。蕭長歌指了指一旁的坐席,而後對莫邪開口道:“莫邪,你也坐吧。”
“喏。”
寒氣逐漸隨著暖爐散去,蕭長歌解下身後的裘衣,起身掛在一旁,而後製止了莫邪的動作,自顧倒了一杯清酒。
庭院內,吟詩的才子們逐漸放開手腳,玩起‘飲酒傳詩’的文人遊戲,團坐入席,由首位開始,飲一杯酒,吟一首詩,吟詩後提出新的詩眼,讓下一位根據詩眼作詩一首。
若所做的詩無法獲得旁人的滿意,便罰酒三杯
說來簡單,卻對才俊的文采要求極高,也考驗他們的急智。不過,此類詩會一向會顧及其他人的顏麵,所出的詩眼不會太難,何況此次還有佳人在旁,不好落人顏麵。
因而,這飲酒傳詩進行的還算順利,直到半途中,氣氛慢慢變的有些詭異。
蕭長歌放下手中酒杯,目光飄向席上的一人,卻見那人手搖紙扇做瀟灑狀,旁人一有作詩,便晃著腦袋做點評狀,卻沒管沒顧別人時不時投去的眸光。
徐家二公子,徐誌哲。
這棠城內外,官家平民,誰人不知,徐家二公子文采不行,為人浪蕩率性,向來也不是個安分的人。
那坐在徐誌哲前頭的才子,端坐不安,心中早已後悔挑了這個位置落座,卻又惱怨徐誌哲在他後頭落了座,搞的他現在上下為難。
若是待會他出的詩眼徐二公子對上倒還好,若是對不上,落了徐二公子的臉麵,以徐二公子的性子,絕對會時不時給自己找刺挑。
明明出身徐丞相府,卻是個渾人。
傳詩逐漸要傳到這邊,坐在前頭的那名才子卻是愈發緊張起來,下意識多飲了幾杯酒,臉色微紅。
於是沒多久便到了他這邊,詩眼是遠行。
這倒是不難,可惜他已經沒了多少心思,隨便對付了一首,因著文采不多,倒也對的工整。待到他出題,琢磨了許久,才吐聲說道:“詩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