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狼匆草
胡狼就這樣消失了,象滴在火爐上的一滴水。
總統又約見我,我氣急敗壞地對他大叫大嚷:“你為什麼違背諾言?你為什麼在我到達之前就派人監視他?要不是你們驚動他,也許他不會逃走的!”
總統冷冷地說:“這樣一件關乎人類命運的大事,你想我會為一個傻女人的愛情去冒險嗎?”
我反唇相譏:“你不願冒險,他卻從你們眼皮下溜走了,從十幾台儀器的監視下消失了!”
總統沉默了,半晌他由衷地承認:“我不知道他是如何逃走的,真是一個鬼才。我們在全世界徹底搜索過,也毫無線索。你大概是他同人類社會之間的唯一紐帶了,我想他很可能與你恢複聯係。為了人類,我懇求你及時通知我。”
我喃喃地說:“通知你們逮捕他,絞死他?”
總統的目光毫不退縮,答道:“是。”
我以手扶額,半晌才疲倦地答應:“好吧,我知道自己的責任。”
兩年過去了,胡狼杳如黃鶴。
兩隻波斯貓已經長大,每日繞膝撒歡,它們仍極為相象,但我已能分辨“麗絲A”和“麗絲B”了,我想是兩年的後天環境使它們產生了差異。
夜深人靜,我會撫摩著自己仍然光滑如緞的皮膚和依然緊挺的乳胸,癡癡地冥想。那個男人現在在那兒?他會不會走到與人類為敵的地步?
在我心目中,他幾乎已是個瘋子,但奇怪的是,這個瘋子仍有強大的磁力,使我一直不能忘懷。直到某一天我接到一個電話。
聽到電話中熟悉的聲音,我立即摒住氣息。是他!他的語調仍然懶散、冷嘲,帶著男性的磁力。
“白小姐,聽出我的聲音了嗎?我是教你畫蝦戲圖的人。這會兒我在……”
這當口兒我完全忘了對總統的承諾,急急打斷他:“不要說出你的地址,有監聽!”
對方竟哈哈大笑:“多謝白小姐關心。不過我說過我不會同法律作對,我不用怕任何人。請你來吧,我還要讓你看一樣新玩意兒,絲毫不違犯法律的東西。”
他詳細地講述了地址,我沒有耽擱一秒鍾,立即跨進我的專機。
胡狼手持一束潔白的素馨花在門口迎接,竟然頗有紳士風度。在他身後,仍然蹲伏著那個龐然大物,紅綠燈狡猾地眨著眼睛。我的喜悅立即被憤恨取代,這個偏執狂,難道他真要毀掉自己毀掉世界才甘心嗎?
胡狼笑嘻嘻地看著我:“我說過我不會服輸的。”他不無得意地炫耀:“我也說過我不會違犯法律,請看這台新玩意吧。”
他領著我介紹:“這個機器幾乎同原來完全相同,隻是多了個出口,喏,就在隔壁。當然,出口也可放在萬裏之外,甚至太空。任何一件物體,包括人,隻要走進入口,經過幾分鍾的掃描後,原件就會氣化消失。在出口處,在同一時刻,會推出一個完全雷同的複製品。”他笑道:“你看,這不是人體複製機,而是物質傳真機,它對開發太空有著無比的重要性。我想為了這項發明,總統肯定會賞我一枚一噸重的勳章。”
我心中的石頭落了地,但旋即擔心地問:“可靠嗎?是否萬無一失?”
胡狼微微一笑,似乎不屑置辯。“當場實驗。”他說,然後打開入口坦然走進去,回頭交代道:“十分鍾後到出口等我。”便輕輕拉上門。
一道門把我們隔絕成兩個世界,我急忙跑到隔壁,那兒是一道同樣的密封門。我看著屏幕旁的紅綠燈閃爍不停,緊張得喘不過氣來。
這十分鍾對我真是世上最漫長的苦刑。他會不會在傳送過程中消失,一去不回?會不會在傳真過程中失真,變成四個腦袋八隻蹄子的怪物?……紅綠燈的閃爍逐漸減慢,變得井然有序,終於全部熄滅,密封門緩緩打開,那個熟悉的胡狼從門裏笑著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