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
“西施。”
我正欲出門,鄭旦姐姐的聲音傳了過來。我驚喜的回過身去,搬到鍾樂宮之後,已經許久沒有見過她了。她披著一身素白的紗衣,傾國傾城的容顏,深深多了幾分憔悴,臉色慘白,眼窩深陷,絲毫沒有了我記憶中的美麗。她的側身,站著一個俏麗的丫頭,梳著兩個髻,清清秀秀。
“這也是莫伶的眼線吧。”我厭惡的瞪了一眼,狠狠的盯著她。
“西施?”見我有點發愣,鄭旦低低地喊了一聲。
“哦,姐姐你生病了嗎?”我收回目光,看著她問。這宮裏的生活不會比外麵差啊,鄭旦姐姐怎麼反而單薄了這麼多。
“我沒事,偶感風寒。”她擠出一絲苦笑,絕色的容顏更顯得虛弱:“你要去王後那裏了嗎?”
我輕輕地點點頭:“你都知道了?”
她的眼睛裏流露出些許不忍:“這宮裏的生活卻是無趣,唯有這流言傳得飛快。她們說你…”她頓了一下,躲著我的眼睛:“說你勾引大王,被王後發現了。”
“你相信嗎?”我反問她。
“我…”她遲疑著,沒有回答。
“原來連你也不相信我,那就是真的好了。”我有點自嘲的笑著,親如姐妹的鄭旦尚且誤會,更不要提別人了。
“我信不信又怎樣?”鄭旦走到我的身邊,慘然一笑:“我隻是這王宮裏最簡單不過的小角色,姑且不能保全自己,如何再去相信別人呢?”
她輕輕地歎口氣,回身握住了我的手:“我這才明白你當初堅持代月兒入宮的苦心,這宮裏,確是人心險惡啊。如果月兒真正入了宮,怕是連今日,也捱不到吧。”她手心一動,我感覺什麼東西留在了我的掌內。
“你快去吧,我幫不了你什麼,隻能自求多福了。”她朝我點點頭,眼中還有隱約憂慮。看著她淩亂的腳步,我悄悄握緊了手裏的絲帕,她要告訴我什麼呢?
“西施…”沒走遠的鄭旦姐姐突然回過身來,她安靜的看著我,掩飾不住語氣裏的悲傷:“如果我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你會怪我嗎?”
我微微一怔,隨即脫口而出:“不會,你和月兒都是我最親的人。”
她再沒有多說一句話,靜靜地立在那個地方。過了好一會兒,才將目光從我臉上移開,黯然離去。
看著她走遠,我悄悄打開了手裏的帕子。雪白的絲綢上,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隻有兩個娟秀的小字:許言。我皺著眉頭,百思不得其解。進宮以來,我一直在用西施的名字,她怎麼會突然提起許言呢?我翻來覆去的看著手中的絲帕,在許言兩個字的旁邊,似乎還隱隱用筆畫著一個圖案,複雜的筆畫,好像是古文又好像不是…我仔細的看著,不清楚鄭旦姐姐究竟想要告訴我什麼。
“西施姑娘,原來你在這裏。”一個聲音打斷了我的思考,我慌忙收起了手中的絲帕。
“快走吧,王後在…鳳儀宮大發雷霆,說你怎麼還沒到,差奴婢們…找了好久呢。”剛才說話的丫頭急急忙忙的衝到我的跟前,上氣不接下氣的說。
我朝她一笑,說:“有些事情耽擱了,我們這就過去吧。”
“是。”她輕聲應允著,緊緊地跟在我身後,怯怯的低著頭,隨著我往鳳儀宮的方向走去。我抬眼看過去,她的模樣倒也清秀,隻是皮膚略黑,尤其是一雙手,粗糙不堪,好幾處地方已經裂開了口子。見我盯著她,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縮了縮袖子。
“你來宮裏很久了吧?”我故意放慢了腳步,和她並肩。
“是,奴婢打六歲隨姑姑到宮中,已經十年了。”她仍然低著頭,一副乖巧的模樣。
“那你伺候王後多久了呢?”我心中已有了幾分打算,鄭旦姐姐在我去鳳儀宮之前提起許言,一定是想告訴我什麼。這個雅魚王後的狠毒我都知道,她必然會有耳聞。想起她早上欲言又止的話語和猶豫不定的神態,我猜想是不是雅魚王後已經從她那裏知道了我的真實身份,隻是她要殺我,簡直易如反掌,何苦再多加一條冒名頂替的罪呢?難道她還有其他的目的嗎?我有些費解的揉揉腦袋,想從這個丫鬟身上打聽出什麼。
“奴婢伺候王後兩年了。”看來這個小丫頭已經習慣了低眉順眼的生活,不管我怎麼溫柔的跟她說話,她始終低著頭不肯看我。我歎了口氣,罷了罷了,涼區區一個雅魚也不敢把西施怎麼樣,我暗暗給自己打氣,看看這個王後究竟想玩什麼花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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