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口語課前,林珊不知道從哪打聽到的小道消息:“聽說我們外教是個女的,菲律賓人。”
“菲傭?”我脫口而出。
“你港劇看多了吧!”
“菲律賓人,那她不是很黑嘛。”
“你怎麼知道菲律賓人很黑?”
“菲律賓不是接近赤道了嗎?天天被太陽曬能不黑?”我很肯定自己滿腹的知識推論。
上課鈴響時,進來一個白白淨淨金色短發的女人。她一點中文都不會,全程用英文跟我們溝通,從她的自我介紹聽出了她來自菲律賓,叫Lily,是我們的外教。
林珊揶揄我:“你不是說人家黑嗎?我看她可比你白多了。”為什麼她不黑呢?不應該啊?這不科學啊,我百思不得其解,然後隻能默默地安慰自己,可能她是少數的異類吧。
大概第三次上口語課的時候,門口進來一個皮膚黝黑的女人,不仔細看還真沒認出這人是Lily。“她怎麼變得這麼黑了啊?”我覺得太不可思議了。
“你傻啊!她今天肯定是沒化妝啊!”
“哇,她的化妝技術也太好了吧,之前一直都沒看出來。”我忽然想到什麼,洋洋得意地對林珊說,“看吧,我沒說錯吧,他們菲律賓人就是黑吧。”林珊懶得搭理我,應付地嗯嗯了幾聲。
再後來,我們習慣了Lily的膚色變化,一會白一會黑。但這並不影響我們對她的喜歡,因為她的脾氣很好,總是帶著笑容,教我們的一學期裏,從未見過她生氣。商務班的外教是另外一個菲律賓人,她看起來凶凶的,一點也不像Lily那麼和善。寢室裏人告訴我,她們外教總說中國的壞話,說這不好那不好的。嫌不好就滾回去啊,這麼不好還呆在中國幹嘛。而這個外教最傻叉的一件事,是大冬天的,零下幾十度的氣溫,她穿著一件夏天的連衣裙出來上課。被凍得半死還抱怨中國的天氣太壞了,她居然說,沒想到中國的夏天還會下雪這麼冷,這是什麼鬼天氣啊。可憐的人,連中國的冬天都不知道,還敢來中國,我隻能說,我也是微醺了。
相比那個外教,我們的Lily簡直就是天使了有木有。她教我們發音,因為她們說的是美式英語,而我們一直學的是英式英語,發音是會不一樣,在她聽來,我們的發音是錯的,所以她不厭其煩地幫我們糾正。她會讓每個人都開口說話,而不是隻關心成績好的同學。她還教我們手語如何表達字母,跟我們分享自己的糗事。來到中國後,因為不認識漢字,所以上廁所的時候沒有圖標她分不清。有次憋不住了,就隨便就進了一間,結果穿褲子的時候,正碰到一個男的進來,把那男的嚇跑了,她倒是沒事人的提褲子走了。我們都笑得不行,她卻很淡定地說,“反正我倆都不認識對方,有什麼關係。”我很佩服她把這事都拿出來跟我們分享,還有她一直重複的很喜歡中國菜。她說在家她從來不吃茄子,但是來到中國後,中國做法的茄子太好吃了,現在她愛上了茄子。我滿頭黑線,因為不管哪種做法的茄子,我都討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