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投門派,道遠人惡(1 / 3)

漢子搖頭道:“你這小子,你一點見識沒有,還敢來拜師?九天縹緲樓以天地為尊,修眾生之法,說無色無相為本相,是以尚素色,門人子弟皆著素服。你再看眼前這人,一身奇裝異服,又怎麼會是九天縹緲樓的人?依我看啊,他多半兒是烏戈國的蠻夷。”

將臣“哦”了一聲,點了點頭,道:“那素色又是什麼色?”那漢子頓時氣結,道:“小笨蛋,一點常識也不曉得,素色就是白色。”

將臣摸了摸腦袋,尷尬道:“大哥,我家境清貧,哪裏有錢銀供我上學。我沒念過書,自不曉得這些道理,你切莫見怪。隻是……隻是……”

漢子聽得此話,心生惻隱之心,又見將臣吞吞吐吐,惱道:“小兄弟,你有話直說無妨。咱們現今受製於人,已是待宰的羔羊,還有什麼忌諱不成?”

將臣低聲道:“大哥,依你所言,這素服不是與人送終之時,方能穿戴的麼?”漢子聞言,先是一愣,繼而哈哈大笑,道:“小兄弟,所言甚妙。”說著,瞟了少年一眼,又兀自笑個不停。

那少年並未聽到將臣說話,見漢子神色輕蔑,隻道他二人取笑於己,心中惱怒頓生,惡狠狠道:“你們兩個兔崽子,在笑些什麼?不許笑。”漢子道:“老子愛笑便笑,與你何幹?”

將臣見漢子雖身陷囹圄,仍談笑自若,心中甚感欽佩,暗忖:“男子漢便當如此。”當下附和道:“正是。老……老子愛笑便笑,與你又有何幹?”

漢子笑道:“小兄弟,你這回卻說錯啦!”將臣奇道:“卻是為何?”漢子道:“你倘使是他老子,那你為何發笑,卻又與他有了幹係。老子笑兒子,兒子豈能不問個明白?故而這個‘老子’,你是稱不得的。”

將臣想了一下,道:“大哥所言甚是,是我失言。可是大哥,你又為何自稱老子?”漢子道:“小兄弟,你年方幼小,當不得他老子。我年紀甚老,自是當得,而且當之無愧。”說罷,又是一陣大笑。

少年受他二人戲弄,登時怒從心中起,大喝一聲:“找死!”挺身向前,一手一個,抓住將臣二人的衣襟,用力一帶,砰地一聲,將二人重重摔在地上。

將臣隻覺周身劇痛,筋骨若裂,隻是不住呻吟。那漢子卻不喊痛,隻睜大眼睛,瞪著少年,道:“好家夥,力氣倒是不小。老子沒白養你一回。”

少年卻不理會,丟了將臣,雙手抓住漢子小腿,一股勁兒往路旁樹幹上砸去。如此砸了十數下,見漢子渾身血肉模糊,隻道他已死去,便放了下來,轉身看向將臣,道:“小兔崽子,現今到你啦。給爺爺磕一百個響頭,爺爺便賞你一個痛快。”

將臣眼見漢子慘遭橫死,心中懼意頓生,但聽少年話中之意,總是不放過自己,索性將心一橫,道:“左右是死,你愛怎樣便怎樣,我……老子不怕你。”

少年獰笑道:“嗬,你既不想好死,爺爺便成全你。”一麵說,一麵走向將臣。他走得甚慢,腳步極沉,一下一下,便如踏在將臣心頭。

此時,又聽得漢子的聲音響起,道:“哈哈哈,小兄弟,好氣魄。黃泉路上有你相伴,老子也不枉此生了。”這漢子體質極是狀健,少年方才竟未將之砸死。他歇息一下,恢複幾分力氣,見將臣不屈於少年脅迫,便忍不住出聲喝彩。

將臣見漢子未死,登時喜出望外,道:“大哥,你又活轉來啦!”漢子“呸”了一聲,道:“小兄弟,你這話說的,可就大大的不對啦。我哪裏有這等本事,死了還能活轉。”

將臣笑道:“那你定是還未死透哩。”漢子道:“咱們草莽漢子,皮糙肉厚,沒那麼容易死。”抬頭對少年道,“兒子打老子,總是不會下狠手的。”說罷,又嗬嗬笑了起來。他此時皮開肉綻,渾身疼痛難當,雖是在笑,卻極是難看,與哭無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