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那事物已緩緩爬了起來,隱約中卻似一個人形。將臣躡手躡腳將劉定武遺忘的油燈提了起來,照了過去,果見一人蓬頭垢麵,依牆而坐,道:“你到底是人是鬼?”
又聽那嘶啞的聲音道:“小兄弟,莫……莫要駭怕。我是活人哩。”將臣驚魂稍定,道:“你什麼時候在這裏的,我怎的竟然不知道?”
那人道:“你問我什麼時候在這裏的?你問我什麼時候……”搖了搖頭,又歎了口氣,喃喃道,“我也記不清楚啦!五年……十年……或許是二十年……”
將臣見他不知所雲,心中暗自納悶:“聽他話中之意,竟已被關在此處多年。這般邋裏邋遢的模樣,說話顛三倒四,這人難道是個瘋子?”
他提著油燈又靠近了些,想看清那人的模樣,道,“你既被關了那麼久,怎的我先前卻未曾見著你?”那人道:“小兄弟,自從你被關了進來,便一心想要逃出生天,全副精神都在想著如何出去,自是察覺不到我了。”
將臣尋思:“他說的也在理。這幾****總是迷迷糊糊,一時昏迷不醒,一時心思焦慮,哪裏顧得了別的?”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人道:“你問我叫什麼名字?呃,且容我慢慢想想,我叫什麼名字……”過了一會,才緩緩道,“秦藥師?秦越?嗯,是的。我叫秦越!”
將臣暗忖:“這世上怎的還有人不記得自己的名字?這人怕不是個瘋子,便是個癡子。聽他口音,似不是我古丘國人,卻不知為何被關在這裏?”道:“我叫將臣,是古丘國人。你是哪裏人,又怎麼會被囚禁在此?”
那秦越聞言,卻不答話,愣愣想了一會,便嚎啕大哭起來。將臣見狀,一時手足無措,急道:“喂,你怎的卻哭了?男兒有淚不輕彈,你雖被關了十年……二十年……,唉,管他多少年,總之活著便算你命大,有什麼好哭的?”
秦越喃喃道:“活著算我命大……活著算我命大……”說了一會,不再哭了,才道:“小兄弟,你怎會被關在此地?”
將臣搖了搖頭,沮喪道:“方才分明是我在問你,你倒反過來問我?我聽你的口音,該不是咱們古丘國人,你是哪裏人?”
秦越道:“是啊!方才分明是你在問我,怎的我倒反過來問你?小兄弟,我被關在這裏太長歲月,已記不得多少年了,沒有人與我說話,這時說起話來,口齒有些不靈,你莫要見怪。”
將臣此時已全無懼意,提著油燈靠了過來,見秦越披頭散發,遮住了麵貌,隻有雙眼略有神采,尷尬一笑,道:“你現今倒好,有我給你作伴,以後便有人與你說話啦。”
秦越道:“小兄弟,瞧你的模樣,不像是九天縹緲樓的弟子。那九天縹緲樓自詡名門正派,你又年紀輕輕,便是惹了禍事,想來也不至如何嚴重,他們為何將你囚禁於此?”
將臣歎了口氣,便將自己上山之時與雷霸天相識、被打落山澗,以及如何被擒之事一一說了。雖提到經文之事,卻並未細說,不過一語帶過。
秦越搖了搖頭,歎道:“原來你也是蒙冤入獄啊!先前那古丘國弟子在這裏的所言所語,我也聽得清清楚楚,此刻與你說的兩相對證,果是不虛。小兄弟,你確未騙我。”
將臣道:“我幹嘛要騙你?騙了你便能出去麼?”秦越道:“小兄弟,你性子磊落爽直,我十分喜歡。”
將臣撇嘴道:“你喜不喜歡,那是你的事,與我有何幹係?我此時肚子餓得緊,沒力氣與你說話。再說了,與你說話也無甚趣味,總是我答你,你卻不複我。”
秦越笑道:“哈哈,小兄弟,非我不答你的話,委實是不可說,不可說啊!”頓了頓,道,“小兄弟若是餓的慌了,我這裏還有點事物。你若不嫌棄,便拿去吃了罷。”伸手入懷,掏出一個雞腿,酸餿之氣登時四溢。
將臣正饑腸轆轆,聽他說有事物,兀自大喜,待見得那雞腿,忙捂住鼻子,道:“你這雞腿從哪裏來的,怎的這般臭不可當?”
秦越板著臉,道:“小兄弟,這話卻是不對啦。這雞腿我可是辛辛苦苦攢了好些時日,總是舍不得吃。我老人家瞧得上你,才將它拿出來,若是旁人,聞都不給他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