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換上一套青色的孔府丫環衣服,把曲笛藏在腰間,隨著孔幼慈來到袁將軍府時,發覺這兒戒備森嚴,有士兵整裝待發。
趁孔幼慈與守衛說明來意時,我認真地注意那個指揮官的訓話。
“大家聽著,議和軍團中的多爾袞連招呼都沒打就半夜溜走,屬外交行為嚴重失態,袁將軍有令,派我們去請他回來。”
什麼?多爾袞半夜溜走了?
我沒來得及細想他為什麼溜走,孔幼慈便拍拍我的肩,表示可以進去了……
我跟在孔幼慈身後進入將軍府。將軍府內並沒有特別華麗的景致,花草樹木渾然天成,給人一種不可摧殘的自然之美。管家把我們帶到一個大廳,在大廳外看進去,裏麵有一種讓人望而生畏的威嚴之感。
大廳內一個身穿皚甲的中年男子正對著一個副將發火:“怎麼能讓他逃了?”
“將軍……”
“我不是讓你嚴密監視他的一舉一動嗎?這個多爾袞,日後必成威脅……”
“我早就勸將軍您下令殺了他,可是將軍一直說兩國交鋒尚且不斬來使……”
“本應如此。”皚甲男子在室內走來走去。
“可是他一直在遼東城內策反。”
“我對遼東的情況一直不容樂觀,之所以任他胡鬧,是想看出誰是忠誰是奸。”
“那麼將軍您對陳知府怎麼看?他剛才把害我軍損失慘重的逃犯花無邪揖拿歸案了。但據線報稱,他與多爾袞有接觸。”
“我會將與清軍勾結的官員名單呈報聖上的,然後由聖上定奪……”這個雙拳合抱對皇帝表示敬意的人,想必就是袁崇煥了。
他長得不算怎麼樣,五官卻威嚴,一臉正氣。
相由心生,此人一看就知道是忠臣。不愧為明朝大將,忠心可比日月,這點史書上早有定論……他日後被誅殺,史家們也為他抱冤。史上甚至評論如果他不是被崇楨皇帝處死,可能明朝不至於遭清所滅。
隻聽那副將說:“據我們安排在朝中的人說,皇上對將軍、信任動搖。將軍擅自斬殺了阻礙議和談判的毛文龍,朝中有人彈劾將軍,說將軍專製一方、軍馬錢糧不受核,該斬。末將恐皇上對將軍起殺意。”
“我管不了那麼多……”
袁崇煥歎了口氣,心力交瘁地坐在座位上。
“將軍,你要保重身體,你最近積勞成疾。”那位副將擔心地看了一眼袁崇煥。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袁崇煥擺擺手,那位副將就遵命退下。
副將走出到門口,與孔幼慈打了個招呼:“孔小姐。”由於可見,將軍府的人都認識孔幼慈。孔幼慈也對那位副將行了個禮。
裏麵的袁將軍此時也注意到孔幼慈了,“慈兒,你來了。”袁將軍對孔幼慈泛起笑容,那模樣就象慈父對待自己的女兒似的。
“將軍。”孔幼慈走進去,一邊做了一個手勢,讓我在這兒等候。
孔幼慈與袁將軍小聲說話,我聽得不太清楚……但無非就是表示想去獄中看看花無邪,並說和花無邪交情不錯雲雲。她應該沒有對袁將軍說花無邪是她未婚夫雲雲,因為來的路上她思考過後決定先不說。
我還不知道袁將軍是否答應了孔幼慈的請求,不過剛才退下去的那個副將手中拿著一封血書,匆匆忙忙的趕緊來了,“將軍……請看。”他把那封血書交給袁將軍,隻見孔幼慈掠了一眼,然後大叫起來。
“花無邪……是他……是他的血書……”
“花無邪?”
在外麵站著的我聽見了,心髒猛地一震……望向血書上的血,險些令我暈倒。
“將軍,讓我去看看他吧,”孔幼慈哀求。
“好吧……”袁將軍終於答應了……
從袁府大廳到監獄去的路並不遠,然而我卻仿佛走了一個世紀。到底我阻止孔幼慈,讓那狗官知府把花無邪帶走對不對?究竟花無邪能不能自救?我最後會不會害死了他?在心底裏反複拷問自己多次。
我和孔幼慈順著監倉朝關著花無邪的監獄走去,一路上經過那麼多監倉看到很多被關閘的犯人,他們身上遍體鱗傷,哀喊而絕望,仿佛受過重刑似的,看得我更是一驚一咋,對花無邪的擔心再度升級。
當我們走到花無邪的監倉前,看到一身白衣可是身上一片血嘖的他,刹時刺痛了我的眼睛。“花無邪,花無邪你沒事吧?”
我對他的擔心表露無遺,隔著監獄的攔柵對他伸出手。
仿佛隻要感受到他的體溫,告訴自己他至少還好好活著,我就安定了。原來對他那麼擔心,這還隻是好朋友的範疇嗎?
“子衣你來看我了?”花無邪看到我明亮一笑,仿佛沒有經曆什麼困境似的。
“你怎麼了?”
我發覺他的手指還在滴血,該死的。肯定是剛才那封血書。他咬穿了頭指頭然後撕下身上的衣服寫的嗎?“很痛嗎?”我趕緊撕下自己衣裳的一角替他草草包紮。“你懂得撕下衣服來寫血書,就不懂得稍微包紮一下哦?你以為自己有很多血嗎?流光了血你就沒有知覺了,就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