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海城,靜都王朝西北邊陲的一處普通郡城,東西寬十五裏,南北長十八裏,在整個靜都王朝,類似這種規模的郡城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可以說是極不起眼。如果說一定有什麼獨特的,那就是臨海城內有一處水文極佳的天然港口,直通西邊無盡幽海,平日裏經常有些商船往來,倒也算得上繁華熱鬧。
隻不過今天,偌大的臨海城港口卻被大批甲士完全封鎖了起來,碼頭內隻停放著一艘兩側帶有木質羽翼的怪異黑船,數百名甲士十個八個一組的,正將幾十個鋼鐵籠子往黑船上裝載,在那籠子裏,赫然是一個個用鐐銬鎖住的囚犯。
“這就是今年要送往黑島的重犯嗎?看上去也沒有多厲害嘛。”
在緊鄰碼頭邊的一處閣樓上方,一名身穿郡守服飾的中年儒生站在閣樓二層,看著碼頭上甲士們忙碌搬運的場景,語氣裏很有些不以為然,因為黑船到來,臨海城港口不得不被迫關閉三天,作為剛剛上任的郡守,這意味他今年收繳上來的商稅要縮水不少,所以看著旁邊那名表情嚴肅的青年將官,自然不會有什麼好臉色,而後者瞟了他一眼,嘴角卻是露出幾分狀若譏諷的冷笑。
“哼,要不是提前給他們灌了迷藥,又關在這種精鋼打造的鐵籠裏,就你這小小的臨海城,他們幾十個人就足以把全城百姓屠光。”嘴中如此說著,青年將官的語氣淡漠冰冷,絲毫也不像是在開玩笑的樣子。
“你說就他們這些人?”中年儒生的臉色微微一變,似乎還有些不太相信,他瞪大眼睛,又朝碼頭上那些鐵籠仔細望了望,然後像是突然發現了什麼,抬手指著其中一個正在朝船上吊運的鐵籠道,“那裏麵那個小孩子,也能把我們全城百姓屠光?”
“那個?”青年將官朝中年儒生指著的鐵籠看了眼,麵色微微有些不自然,在儒生所指的鐵籠中,此刻正躺著一名外表僅僅十一二歲的少年,身材清瘦,麵容溫潤,眉宇間有幾分書卷氣的樣子,一看就是出身官宦家族或者書香門第,此刻躺在鐵籠裏,沒有帶鐐銬,但也被下了迷藥,正在昏昏沉睡之中。
“那個是例外,因為年齡太小,所以由死刑改為流放。”
嘴裏如此說著,青年將官輕描淡寫的一筆帶過,似乎不想就籠子裏少年的事情多談,隻不過聽著他的話語,旁邊的中年儒生卻似乎是聯想到了什麼,麵色一陣閃爍不定。
“他是不是吳禦史家的那個幼子?”
終於,中年儒生還是沒能忍住好奇,再次看向旁邊的青年將官,嘴裏問出了這個問題,而後者瞟了眼中年儒生,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麼,意思卻已經極為明確。
“唉,”口中輕歎一聲,中年儒生似乎很是為猜測被證實而感到可惜,“吳禦史也是一個清正廉直的讀書人,隻是何必非要上疏去彈劾那竇太師,如今自己被判了通敵賣國不說,還累及家族滿門抄斬,連不夠年齡的幼子都要被流放到黑島,這吳家,以後算是絕戶了。”
“郡守大人既然知道吳禦史的下場,就不要再禍從口出了。”青年將官聽著中年儒生的感慨,語氣冷淡的提醒了一句,中年儒生點了點頭,沒有再繼續說什麼,隻是看著往船上裝載的鐵籠,神色一片肅然,嘴裏又是一聲輕輕的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