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元年332年六月十一日。
慕央於朝華宮攬月閣誕下一名皇子,元晗下詔,封犒慕央為夫人,大赦天下三日,普天同慶,為皇子慶生。
攬月閣中。
各宮的貼身侍女引著宮婢帶著賀禮堆了滿滿一殿,慕央坐在軟席上,看著萍兒一件一件的記下入庫,幽幽開口。
“傅煜呢?怎麼說午膳後將他抱來也始終沒見影兒呢?”
“大皇子雖然剛出生,胃口卻大得很,一天吃四五次奶都飽不了,乳母本來都抱出皇子所了,卻又折了回去。晚膳後奴婢去一趟阿哥所,將大皇子抱來給夫人看看就是。“
萍兒說這話仍是忙著手腳齊上,這種殿內主子貼身的差事必是貼身侍女才能做的,從前在 未央宮是她與玉姬,現下也便隻有自己,兩人的差事一人大包大攬下來,幾日還行,時間長就了難免煩累,她也不禁抱怨。
”夫人也不盡快向魏王提了,攬月閣怎能隻有奴婢一個貼身侍女侍奉夫人呢,若是萬一一個不留意沒有將夫人照顧好,這豈非是奴婢的罪過?“
說罷又吟吟低眸,”玉姬姐姐也是,明明是夫人的侍女,卻又跑去成了王後娘娘的人,不聲不響的成了貴妃,不知別的宮那些主子如何在背地裏議論夫人。“
”能議論我什麼?無非是說我眼拙心盲,身邊如此一個有心機的女子,竟全然不覺,差點便被她算計失了寵幸。“
比起萍兒的義憤填膺,慕央倒是顯得極為平靜,她緩站起身,走進內室,取出了一個包裹,遞給萍兒。
”你抽空將這東西送去陌涵宮給玉姬貴妃,就說是故人之物。“
萍兒接過,蹙眉,”夫人那日暈倒在內室,身邊便有此物,可是什麼人送來的麼?“
慕央沉默不語,重新坐會軟席之上,”你隻送去給她,她自然明白,無須你多言。“
萍兒點頭,應聲退了下去。
傍晚,元晗自書房批過折子趕到了攬月閣,慕央正在用膳,見是元晗,立刻吩咐萍兒多備一副碗筷,元晗扶著她坐下,又擺手讓萍兒引著侍女下去。
”朕來之前已經在書房用過晚膳了,本打算晚些來看你,隻不過按捺不住,急渴渴的便來了。“
”魏王不老實,哪是想著來看臣妾,分明是傅煜勾著魏王的魂兒呢。“
慕央說罷佯裝生氣,背過身子去,元晗也笑,過去攬住她的肩膀,”朕想傅煜,自然更想你,若沒有央兒,何來傅煜?“
元晗說罷驀然歎了聲氣,他自慕央身旁坐下,”提及傅煜,朕方才想起了件事。確是惱人。“
慕央回過頭來,拾起碗筷盛了米粥,遞到元晗麵前。
”魏王若是生氣,不妨先喝碗粥,臣妾懷著身孕時,太醫把脈總是囑咐,倘若心緒不寧時,便吃東西,雖說玩笑,臣妾也信了,果真管些用,可也胖了許多,魏王若不怕與臣妾一同變成胖子,就吃了也無妨。“
元晗聽她說罷不免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央兒做了母妃,卻還如此頑皮。”
元晗說罷端起碗筷,將那粥喝了,”朕在前朝不過提及要立傅煜為太子一事,竟引來諸多聲討。朕氣急,便取消了晚朝,那些大臣竟拉幫結派跪在禦書房外,魏國唯有顏妤和傅煜兩位皇嗣,顏妤是公主,若依他們之意,立為皇太女終歸勉強,傅煜為皇子,立為太子自然當之無愧。若說從前你品級低,子憑母貴難擋眾口,今時今日朕已封你為夫人,朕便不懂他們又何來異議。“
慕央對此早有耳聞,不禁笑道,”魏王之心思,臣妾明白,臣妾生傅煜時既是早產,更是難產,魏王心疼臣妾母子,加上傅煜為魏國第一子,魏王便早早提出立傅煜為太子,前朝大臣所持異議,無非是為著傅煜還不滿月,尚是繈褓嬰兒,怎能堵住天下萬民悠悠之口?魏王無錯,大臣們忠言逆耳更是無錯。魏王何須氣惱?“
元晗聞聽此言不禁一驚,”怎麼,央兒似是不想讓傅煜為皇太子麼?“
慕央展顏一笑,點了點頭。
”父母之愛子,必為之計深遠。魏王寬仁之心,容納百川江海,以為托國之富,正是父愛如山。可臣妾卻另有一番打算,傅煜若是做了一國君王,難免許多事身不由己,魏王疼愛這第一子,更寵愛臣妾,何不讓他做自在逍遙的男兒,好過無可奈何的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