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元年332年七月。
齊王璞賢蓄勢衝冠,舉兵北上,伐楚。
貴妃盧綽約裏應外合,殺楚王,奪楚宮。宣王璞仁聯合燕國萬兵候冷澈,駐守北國,遍地戚戚楚歌。
晉元年332年八月。
魏王元晗引曠世三將禦駕親征,率大軍二十五萬,上皇精兵五千,西伐齊國,戰事膠著半月,屍狼遍野,硝煙烽火。
朝華宮再無往日寧靜,紛繁之聲嘈雜不絕。
阮宛珂立於寒清台,目光淒婉哀怨。
璞賢,你曾說,若我不願,便不伐楚。
君無戲言。
你竟如此欺天滅地,今時今日,我楚國江山萬裏煙雲,民不聊生,你齊國戰旗遍布街巷,殺我父王,滅我皇族,蓉兒至今下落不明。
此仇此恨,總有一日,我必要你齊國皇室一族,血債血償。
”娘娘,魏王自戰場傳來口諭,魏國節節敗退,藍翎將軍犧牲,紫翊將軍身負重傷,宮中侍婢奴才,盡去逃命。“
”西域曠世三將,皆是武功絕世之人,怎會如此狼狽?“
”齊國下了埋伏,火燒軍營,不知又收買了魏國哪些將士,竟集體中了蠱毒,齊王趁機偷襲,這才如此慘烈。“
阮宛珂閉上眼,唇角一絲淒楚冷笑。
璞賢,你如此卑鄙,怎當君王之稱?
我楚國江山,若非盧綽約,隻怕你再有幾年也未必攻下,我父王一生清名膽識,最後竟折損於女子之手。
”娘娘,王後下旨,後妃一律不可出宮,隻在宮中等魏王回來。隻是卻也凶多吉少,奴婢……“
阮宛珂回眸,望著晏紫,眸中淚光簇簇。
”你走吧,你是宮人,本不在宮籍的,若能平安,自然最好,既是王後不下旨,我也不會逃的。“
阮宛珂抬起頭,戰場硝煙不知如何驚人凜冽,這魏國皇宮,天際尚是煙雲籠罩。
我已了無牽掛,楚國亡,魏國命數殆盡,我能逃去何處。
白玉,你滿意了麼?
此時此刻,你躲在角落中,看著天下之亂,等待齊國稱霸,你隻專心對付璞賢一人,可你承諾的,一力保我楚國江山,又算什麼?
“娘娘,您同奴婢一起逃吧,魏國隻怕……”
“就是今日便亡,我也不走。”
阮宛珂言辭凜然,目光決絕。
我已是亡國公主,害怕什麼亡國皇妃麼。
晏紫急得跺腳,她卻仍舊固執,穩穩立於寒清台下,忽而臉色一轉。
“晏紫,我隻求你一事。”
阮宛珂自頭上取下一支珠花銀釵,遞到晏紫手中。
“你去太子宮,帶上傅煜,一同逃出去,就去楚國,務必找到上官雲風,找將這信物給他, 他自會安排你們。記住,千萬護住傅煜。這是我答應元晗和慕央的。”
晏紫接過那珠釵,緊緊攥住,又跪下磕了三個頭。
“娘娘放心,奴婢寧死也必護住太子。”
晏紫說罷便匆匆離開了,阮宛珂望著她的背影,驀然覺得人世滄桑令人心涼絕望,這魏國的花草樹木,仿佛昨日還是盛開不倦,今日便驟然群歇。
元年八月中旬。
齊兵占領魏國,齊國將軍司馬代聖押解戰敗的元晗回宮,魏國肅清陰霾,終日未散。
後妃聚在朝華宮殿內,浩浩蕩蕩的俘虜隊伍自崇順門進入,緩緩停在殿門前。阮宛珂隻一眼便看到了為首的男子元晗。
他仍舊脊梁不屈,凜然傲骨。麵龐英俊,眸子深邃。
他背上的寶劍,刃鋒滴血早已幹涸,阮宛珂似是看到了他馳騁戰馬之上英姿勃勃的景象,她不禁唇角帶笑,輕輕走上去喚了一聲“魏王”,元晗神色終於有了半分動蕩,他走下囚車,穩步而來,目不斜視,昂首闊步。
“臣妾參見魏王。”
阮宛珂屈膝下跪,一如既往。
“都已做了俘虜,還什麼魏王?”
一旁的司馬代聖斜目睥睨,不屑道。
阮宛珂站起身,凜然不屈,目光直逼。
“魏王不曾退位,不曾駕崩,齊國未曾贏得萬民首肯,這還是我魏國,本宮身為妃嬪,自當向我朝天子見禮。將軍英勇風範,齊王颯爽姿態更是頗有西北胡人之氣勢,本宮,拜服。”
“你竟敢以胡人比皇上?”
司馬代聖一驚,舉劍便刺,阮宛珂閉目,身子巋然不動,卻未感受到來自身體的疼痛,她睜開眼,卻見一偉岸身影緩緩墜下,她一驚,淒厲之聲響徹雲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