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6章 齊國宮天涯共君{2}(1 / 2)

這一聲似是一刀兩斷的關門聲,也擊在璞仁的心上,痛了他的眸子。

她說心如匪石,再難容下他人,畢生不可撼動。這話出自她口,竟勝過戰場之上刀劍無眼的鋒狠絕情。

既是如此,又為何翩然而至,勾起我心內再無法平靜的漣漪,又何必這樣冒著性命之危救我於生死一線,讓我錯會,你也並非絲毫不存情意。

朱廊雲雀深,冗街沉謐峙。

四下寧和,唯有巡邏的侍衛那步履整齊的腳步聲。

大雪漫天,點點水跡濺在裙角,激起一片雪漬。

鬢角的流蘇隨著腳下生風般晃動起來,璀璨耀眼的宮燈既是白日也流光溢彩,晃了人眼。

花街山高水深,浮雲慘淡,清光暮溶,皚皚人海。

阮宛珂站在花街的盡頭,麵前一幢花樓,潺潺柔光侵透著這雪後的花街人煙,其後水波粼粼的湖麵,正可遙望見自己的花巷宮闕,底下長波浩瀚。

“玉姬姑娘,您不該來此的。”

身後的素衣侍女羅賞低頭輕語,阮宛珂目不斜視,死死盯著那座看似美麗實則不知如何可怕的花樓。

“將裏麵的老鴇叫出來,就說花巷的玉姬,來此找尋故人。”

羅賞應聲去敲門,不時便有四個侍衛自門裏出來,在開門的瞬間,她恍惚聽見裏麵有幾聲女子的哭喊,不自覺身子一抖。

“給玉姬姑娘請安。”

為首的侍衛走過來半跪行禮,阮宛珂仍是死死盯著那扇門,語氣冷冷。

“老鴇為何沒有出來?”

“鴇母在裏麵教訓官妓,魏國的幾個女眷,極是不聽話。什麼辦法都用了,還是不肯就範。”

阮宛珂目光倏地一寒,那侍衛這才驚覺麵前的玉姬姑娘正是魏國的亡國貴妃,不禁臉色一緊,迅速低下頭。

“我要進去。”

阮宛珂說罷便要向台階之上走,那侍衛立時站起身去攔。

“姑娘不要為難末將,皇上有命,您不可進來。”

“怎麼,別人都能進來找樂子,唯獨我不行麼?”

那侍衛一驚,不知如何應答。

”你盡可去問問你們齊王,若是女子,女扮男裝,可能進這花樓麼?“

”這……“

那侍衛為難不已,身子擺來擺去不知如何,這玉姬貴妃雖是魏國的亡國妃子,卻深得齊王厚待,不曾充為官妓且不說,還賜了那樣清靜的好地方和一眾侍女伺候,保不齊哪天便成為了主子,自然不敢怠慢。

”既是如此,那末將便引姑娘進去。“

舊時殤,因離別,再憶及,恍如夢。

隔日沉,淚未盡,語更愁,點青梅。

阮宛珂在仰頭望向二樓那一襲青衣素裙的身影時,羅賞盈盈隨風舞,襯得她身姿曼妙纖弱,柔美的眼睛雖然目光迷離,卻有那以忽視的靈氣。

這女子,竟與自己如此相像,分明便是一個模子的容色,她恍然一驚,那青衣女子也正低頭迎上她的目光,四目交視的霎那,淚水模糊。

”姐姐……姐姐!“

這一聲,阮宛珂無數次自夢中輾轉,似是聽見,回響於耳畔,卻又似是不曾聽見,隻是一場幻夢。

此時,她竟站在原地再邁不開步子,那迎風逆光奔向自己的女子,與多年前那個明眸善睞天真無邪的自己,竟是那樣如出一轍。

”蓉兒……“

當阮宛珂真實的感受到來自於懷中的溫度,終於再也抑製不住這多年離開楚國飄搖亂世的沉抑,瞬間淚如雨下。

”姐姐,父王還以為,你已不在人世了。“

蓉兒抽泣著,本以為自己已是孤苦無依,不想竟在這萬念俱灰之時,重逢阮宛珂,不免目光明亮,隻覺這歲月,尚有一絲餘溫。

”怪我不曾回去,竟連父王的最後一麵也未見到。“

阮宛珂嚶嚶哭著,連一句話也說的倦怠,在花巷的這兩個月,她無時無刻不再提著一顆心,想著飄零何處也許死去的蓉兒,更感念一夜之間破碎零泥的楚國江山。

”還好,你還活著,這歲月,倒並非於楚國這樣無情。“

阮宛珂輕輕撫著蓉兒的臉,竟不覺失神。

“昔年,父王總說,我長得最像母後,如今看來,你卻是比我還要像。”

“姐姐,齊王帶領軍陣進駐楚國時,曾看見了我,他失語喚我阮公主,我便知他將我錯認成了你,我入花樓後聞聽他自魏國帶了一名玉姬貴妃住進花巷,便隱約覺得不對,卻不敢想竟是你還活著。”

阮宛珂也笑,點頭再次緊緊擁住她,卻驀然想起了什麼,緊張的看著阮宛蓉。

“鴇母可曾為難你?那些衣冠禽獸的官,可曾動你身子?”

阮宛蓉破涕為笑,“怎會?雲風將軍教我武功,我也可防身,三五個侍衛懂不得我,何況不懂武藝的鴇母?倒是我萬念俱灰,以為親人皆已不再,若是早知姐姐你安然無恙,我不知要逃了多少次出去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