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簷卷珠,層雲遮蔓,霧靄昭昭,迢迢水霧。
室內藥草之味縈繞於鼻間,細細聞來卻覺得幾分安心,想必是太醫特意悉心調製的藥香熏草,許是也為自己狠心給了婉荷墮胎藥而做些補償,阮宛珂不禁自嘲一笑,自己是這孩子的母後,尚且狠心送他走,尋常外人竟能善心至此麼。
她躺在床榻之上,聽著外殿不絕於耳的吵嚷聲,起初很輕細,漸漸加重了些,白玉仍是怒不可遏,韓寶姬急促的辯駁著,許是發現再不能證明自己的清白,便一氣之下掀起這內室的簾子,直直的衝了進來。
“玉姬,你說是本宮害了你的孩子,你可有證據?”
婉荷見韓寶姬氣勢洶洶,也嚇住了,她慌忙橫身在床榻邊上,試圖為阮宛珂擋住興許下一刻便抬起要重重落下的手臂。
阮宛珂欠起身子,撐著,蒼白的臉色仍是沒有血氣,言語之間卻有了些力量,再不是昨晚白玉來時看見的昏昏欲睡有氣無力的樣子。
“韓寶姬自己做過的事,還要我拿什麼證據?如今已然死無對證,就是韓寶姬昧著良心不承認,我的孩子也已冤死,我雖是齊國皇後,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亦是對你無可奈何。”
韓寶姬見阮宛珂如此,更是怒不可遏,她伸出手指顫抖的頂上那垂落於地上的紗蔓。
“你既是齊國皇後,若真是本宮所為,你怎會善罷甘休?定是讓你齊國江山三軍攻入天聖國找本宮索命,豈會如此默默無聲?若非你心中有鬼,依你的性子,隻在那一日風月閣看戲本宮便看出來了,你是斷斷不會放過本宮!”
阮宛珂死死咬住嘴唇,眼淚無聲淌下,婉荷見狀更是恐慌,卻深深記住昨晚阮宛珂的叮囑,便將這恐慌化成無助,撲通一聲跪在白玉麵前。
“王上,玉姬姑娘素愛息事寧人,奴婢侍奉主子這不到半月,本是萍水相逢,無須冒著生死之危替姑娘證明清白,隻是眼見她如何處處忍讓退避心有不忍,韓寶姬那日在風月閣同姑娘為難,姑娘說了幾句,定是惹了寶姬不痛快,這才在送來的膳食裏下了那讓人神誌不清的迷藥,害的姑娘小產,這是齊王的孩子,寶姬娘娘您如此,豈非讓齊國同天聖國不安麼!”
婉荷說得也是動情,竟嚶嚶哭了起來,韓寶姬愣住,看著婉荷和阮宛珂,竟笑了起來。
“你們主仆二人聯合起來害本宮,本宮就是有一千張嘴如今也是說不清楚了,既是說本宮害的玉姬小產,那麼大可傳喚太醫來,問問可是那迷情的藥引發墮胎!”
“啪!”
忽而一聲冷冽之響在空中綻開,眾人皆是一愣,韓寶姬捂著左臉定定的愣在原地,眼眶中的淚水積蓄片刻便倏地滾落下來。
”王上,你為了一個齊國的女人打我?你也信她小產是我做的麼?我貴為寶姬,是天聖國的後宮之主,我何必冒這個風險,難道王上以為,我願意讓天聖國陷於齊國的圍攻麼?這對我有什麼好處?“
阮宛珂楞了一下,她也不曾想到白玉會如此盛怒,這孩子是自己和璞賢的,於他本無半點關係,若為著私心,他反而應該幸災樂禍,傷不了璞賢,傷了他的孩子亦是泄恨,怎會如此氣急,阮宛珂沉默半響,很快便醒過神來,她掙紮著坐起,裝成氣若遊絲一般,隻為火上澆油。
”韓寶姬你亦是知道自己已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尊貴,後宮以你為尊,王上對你更是敬重容忍,你素來以李寶林為遮擋做盡傷天害理之事,這迷情藥何止隻對我用過,梅寶侍和楊寶妾都被你暗中毒害過,有侍女紛傳的流言,若無憑證耳聞,又豈會空穴來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