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45章 齊國宮雪漫長街(1 / 2)

長街冗巷深深幾許,樓宇高闕蜿蜒幽邃。

雪漫覆蓋天地,蒼茫幽幽之色。

一女子瘦若冬蝶,發髻蓬鬆垂落,衣袂飄揚,長裙飛舞,素色外袍被風雪吹起,似是一片落雪般搖搖欲墜。

這長街,是否從未如此幽深難行。

冰雪覆蓋,結成冰麵,一步一踉蹌,手掌心磕出裂紋,血漬猙獰,卻還是爬起來繼續跑,繼續跌倒,似是為了最後一線生機而苟延殘喘。

許久,女子來到鳳珂宮門外,她撲上去,匍匐在門前,一邊磕頭一邊叫喊,額頭一塊觸目驚心的血跡不斷往外溢出鮮血,順著眉心間緩緩淌下,蒼白臉色更甚。

半柱香後,嫣然自殿外急匆匆的推門進到內室,阮宛珂正在看書,見她一副焦急之色不免納罕。

“怎麼了?我方才聽著,門外似是有女子哭聲?是咱們宮外還是希夫人宮外?”

嫣然回頭還不忘看著那半開的院門,蹙眉。

“是慰皇安所的,來求見娘娘,奴婢回絕了兩次,卻還是不肯走,臉上都是血,她以磕頭來敲門,朱門之上還是能看見隱隱紫紅色的血痕,實在驚心。”

阮宛珂愣住,仔細回想著,許久才說。

“慰皇安所……可是西麵那處破敗的樓宇?我記得,是晉國帝王和他妻子的住所。”

嫣然點頭,仍是擰眉。

“晉帝雖然不曾傷及皇上分毫,可是卻逼著皇上殺死了衛夫人,皇上不是很愛衛夫人,卻也是榮寵不斷的,若非先帝那一朝便定下的祖例,不可誅殺敵國君主及王後,皇上斷斷不會留下晉帝的,奴婢聽說膳房每日給他們送去的食物既是不餿卻也極少,連一個人都吃不飽,何況兩個人呢,冬日苦寒,沒有炭火,西麵可是皇宮內最冷之處了,北風呼嘯,連窗戶都是破敗的,怎麼熬的過去呢,也真是難為他們了。”

“自古成者為王敗者為寇,時勢使然,怨不得別人,若是如燕國那般,一早便有先見之知,以國中自高貴的女子和睦郡主和親,原不會如此淒慘潦倒,這世間的女子還好,無非為了****而生死不知,可男子卻不肯認清現實,江山雖然美如畫,卻也是多少人的鮮血和性命換來的,哪有那麼容易便坐擁呢。”

阮宛珂一聲歎息,“可知道那求見的女子是誰麼?”

“奴婢打聽清楚了,是晉帝的妾妃尹昭媛,名喚尹傾徽。”

阮宛珂納罕,“不是先帝有令,唯有皇後才能留下,其餘後妃妾侍一律充為官妓官奴麼?”

“本是如此,可晉帝似是對這尹昭媛格外喜愛,皇上大軍入齊,為了怕遭後人非議,故而遲遲不敢再興殺戮,耽擱之時兩國對峙,晉帝唯此一個要求,便是留下尹昭媛在身邊,不可充為官妓,不然既是殊死頑抗,也決不投降。”

阮宛珂忽而沉默下來,原來並非元晗,也並非璞賢,古來人們皆雲帝王涼薄之情,後妃佳麗眾多,卻哪個也記不住名字,隻見新人笑不聞舊人哭,唯有那麼一個兩個的,才能得到霎那的曇花一現,其餘的既是連那霎那****也得不到,實在可悲。

今時今日,晉帝與尹昭媛的****,終是讓阮宛珂又一次相信了世間纏綿悱惻之情,並非隻是過眼雲煙,也有永恒之說。

“將尹昭媛帶進來。”

嫣然一愣,還是勸告,“娘娘,您去花街看望魏國後妃,奴婢覺得也對,畢竟昔年共同在魏國宮中共事,況且隻看皇上對魏王身後事的安排便知皇上視魏王為英雄,為名副其實的帝王,自然奴婢不好說什麼,可是皇上因為衛夫人對晉帝格外恨怒,娘娘也同尹昭媛從未見過,為何出手相助?況且娘娘近日才同皇上緩和些,若是傳到前朝耳朵中,大臣們必是要就此議論一番,豈非讓皇上也為難?”

阮宛珂抿唇不語,看似一個再簡單不過之事,竟也如此難。自己貴為一國皇後,母儀天下之尊貴,卻連見個人也要如此受著拘束,她側頭透過窗子糊著的明紙望著那半開的院門外跪著的仍舊不住磕頭的女子,那鮮血自這兒便看得清晰,冬日北風淒厲,穿得那樣單薄,若是尋常小事,她也必不會來此求見自己,可見是走投無路之說。

“吩咐宮中上下,尤其是前兒皇上吩咐司務府總管送來的幾個侍婢和奴才,皇上不知內情,我卻清楚得很,司務府總管是喬禧如的遠親,自然少不了安插眼線,能打發出去最好,打發不了就給我嚇唬住,誰若是將此事透露出去,一律仗殺,不留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