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門簾子一挑,一抹刺目陽光自那庭院光滑的理石麵上映射進殿內,李寶林隻覺刺心的光亮一晃而過,再睜開眼細望時,白玉已然立於身前,麵色陰沉俯視眾人。
“給王上請安。王上萬歲。”
李寶林的聲音帶著些許的顫抖和驚詫,尤其在看到站在白玉身後的阮宛珂時,更加添上一抹惶恐。
“朕聽說李寶林在宮中私自拷問宮人,還用刑,不知此事當真否?”
“這……”李寶林遲疑著側頭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婉荷,她的目光中有一絲大快人心之感,凜冽的眼神刮在李寶林臉上,刺得她一個激靈。
“有什麼好吞吞吐吐的?有沒有你隻管如實講,怎麼,你當朕是瞎子麼?沒有眼睛自己看?隻知道聽你一麵之詞?”
李寶林被白玉的冷冽之語嚇得一抖,慌忙低下頭去,玉姬冷冷一笑,不過一個色內厲刃的草包,竟還妄想在宮中橫行霸道,失去了韓寶姬的羽翼,她隻怕連死在 誰手中都不知曉,還不知收斂。
阮宛珂四下望去,那屏風後麵隱隱簇動的一團影子吸引了她的注意,急忙衝到那屏風後麵,忽而一聲淒厲痛心的叫喊響徹整座寶林宮。
“婉荷!”
白玉站在門口緩緩閉上眼,唇角勾起一絲冷漠的弧度。
“這便是李寶林的所作所為麼?”
“回王上,臣妾沒有!臣妾深知王上的旨意,不許後妃濫用私刑拷問宮人,如有誰違背一律重罪懲處,臣妾豈敢明知故犯?”
“你不曾濫用私刑,那麼這一幕你如何解釋!”
阮宛珂怒氣衝衝的自那屏風之後走出來,身後兩個宮人拖著婉荷的身子,鮮血淋漓皮開肉綻慘不忍睹。
“王上,我是齊國來的,並不知曉天聖國的規矩是否森嚴,一旦有妃嬪觸犯聖旨宮規,是否不會徇私枉法而是一視同仁,若是覺得婉荷不過一個婢女身份低賤便任由上麵的主子欺淩侮辱責罵,那麼後宮可還有法紀綱常可言?”
白玉默不作聲,隻是定定的注視著被兩名宮人架在懷中的婉荷,蒼白的麵孔隱隱自唇角滲出一絲觸目驚心的血跡,淩亂的發絲隨意垂下臉頰兩側,一看便知定是受盡了折磨方才有的憔悴之容。
他抿唇不語,將目光移向跪在地上渾身顫抖的李寶林。
“這婉荷的傷勢,可是拜你所賜?”
一聲冷語,讓李寶林陡然一驚,她萬萬沒有想到玉姬竟會有如此的本事,王上素來不踏足後宮幹預主仆之事,而更不會為了一個區區侍婢這樣對自己興師問罪,縱然尋常不受寵幸重視,卻也不曾當著眾人的麵受此質問,昔日玉姬害自己在禦花園荷塘邊出盡笑話,今時竟又帶著王上來此趾高氣揚興師問罪,若是自己再如韓寶姬那般真的折損在她的手上,豈非後宮都是她玉姬的天下了?
“王上寧可相信玉姬這個外人也不願相信您的枕邊人了麼?”
”李寶林還知自己是王上的枕邊人麼?心腸如此歹毒,連一個侍婢尚且不肯放過,王上有寶林這般的枕邊人真是讓我想一想便膽戰心驚。“
”本宮同王上說話,與你這個外人有何相幹?你說我天聖國後宮無法紀綱常可言,你齊國便是主子之間說話下人隨意插嘴麼?豈非更是胡亂無章?“
李寶林氣勢不讓,與阮宛珂四目相視間亦是全無懼色。
”朕隻想知道,是你對婉荷動刑麼?“
李寶林心知眼下人證物證俱在,已是無從抵賴,便點頭應下了,卻是一副凜然之氣,全然無半分愧意,阮宛珂不禁感歎,天聖國後宮雖然妃嬪不多,卻是個頂個的演戲高手。
”婉荷的傷,確是臣妾下令,可臣妾如此是有緣由,絕非無故。”
“哦?李寶林說這話當真是麵不改色,可見在後宮猖狂久了,壓製別人使得怨聲載道卻礙於你李家和韓寶姬昔時最風光為你撐腰故而無人敢有怨言罷了,李韓兩氏果然狼狽為奸,淨幹些汙人傾聽的下賤勾當!”
阮宛珂冷冷一語引得在場人不禁倒吸一口冷氣,這李韓兩氏狼狽為奸本是眾所周知之事,白玉其實心底亦是心知肚明,隻是礙於天聖國剛剛建立,三軍陣前犒賞封賜民間賑濟這財錢皆是一筆不小的數目,韓氏一族富可敵國稱霸民間,自然能為國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