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8章 風華逸傾城羈 {3}(1 / 2)

“姑娘,離開齊國,您還能往哪裏去?”

淩春為阮宛珂收拾著細軟首飾,臉上卻是止不住的哀傷。

“縱是放我深山原野,終也比在皇宮內受盡日夜折磨要強得多。”

“姑娘若是留在齊國,皇上便是打定了注意要將姑娘封作貴妃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姑娘還有什麼不滿,盡可提出來,皇上必然一應允準,為何一定要離開呢?天下縱然那麼大, 可是姑娘一個女子,豈是那麼容易生存下去的?”

阮宛珂停下手上繡著的荷包,一龍一鳳,交纏在紫雲之間,那龍便是白玉,鳳便是純星,多麼讓人羨慕的神仙眷侶,有情長存於心中,何懼生離死別之說。

“皇上心中何嚐有我,又何嚐放下純星皇後,既是有我,昔年那琴瑟之美終究一去不複返,我與他,如何能回到過去在碧秀山的安寧歲月呢,他又豈會為了我,而拋棄這一國江山的富偉,同我隱居,昨日一敘,我早已明白。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我上麵不止一個皇帝,還有壓製著我讓我無法喘息的純星,我如何甘心在一個已逝的女子之下苟延殘喘活完我的一輩子。淩春,你從未真心愛過,自然不知道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美好,不是皇宮的金絲籠能給予我的。”

“果然是我昔日認識的玉姬!”

話音未落,身影已至,阮宛珂抬起頭,冷仇已然邁進殿內,站在那棵千年古榕的影子下,柔和的笑著。

“你還和在如意閣一樣,最喜歡偷聽我說話,無論我在做什麼,隻要一回頭,總能看見你藏匿在哪兒偷偷竊取我的私事。”

“是我一直這樣不光明磊落,還是你一直從未改變,總是不知隔牆有耳,若讓皇上聽了,定以為你對皇後不敬。”

阮宛珂笑著將冷仇讓進來,燒的極旺的爐火將一室燃得溫暖之感,冷仇褪去外袍,伸手置在那火苗上方,眉開眼笑的。

“我去哪個宮裏都要披著這外袍,唯獨來你這裏,烤的人要出汗,我再細細一看,竟然還是金粉炭火,可見皇上對你最上心,梅妃風光無限,尚且是銀炭,十筐也不及你這一筐珍貴。”

阮宛珂兀自瞧了一眼那被燒的通紅的金炭,一爐的金粉墊在最底。

“這裹炭的金粉,聽司務府的人說,要貨真價實的金子研磨,若是每一宮苑用金炭銀炭的省下來用銅炭,不知要救活多少吃不上飯的災民。皇上是個好皇上,隻是國家大事雄心偉略,難免後宮小事上力不從心,你是他最信任的心腹,曾經並肩沙場打江山,他自然事事信你,你也該提點諫言,不可為了一時享樂而讓百姓覺得皇上不為天下萬民著想。”

冷仇突然轉過身,一雙素日淒冷的眸子不知是被那火光烤的,還是因為亂世天下終被這一朝粉飾太平,故而才溫柔了許多。

“這話,合該後宮的人說,你亦知道我是將軍,總不好讓皇上以為我對後宮怎麼了如指掌,我來看你敘敘舊日倒是無可厚非,隻怕被皇上以為我同他哪個妃子私下往來甚密,這可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的冤枉。”

阮宛珂被他逗得一笑,慌忙掩口別過身去。

“竟是跟誰學得壞毛病,從前你最不愛說話,倒是清冷有風度,現在滿口的荒謬詞,一點也沒個將軍的穩重樣子,還掌管三軍呢,和那街頭賣油花兒的婆婆有什麼兩樣?”

冷仇仍舊咧著嘴笑,忽而慢慢的恢複了正經,他看著阮宛珂的側臉,歎氣般的口吻。

“梅妃雖然得皇上寵愛,可明眼人看不出什麼,我卻清楚,想必梅妃自己也清楚,皇上心裏對她,總缺了些什麼,韓寶姬和李寶林沒有得到正是封犒,現下齊國後宮合該她執掌,隻是她因為明白其中關係,不曾說什麼,生怕這得來不易的日子如青煙般消散,是在可憐,玉姬,我隻想問,難道在皇上如此深情下,你仍舊不曾想過要留下麼?”

阮宛珂張了張口,欲言又止,還是沉默下去。

“我也明白你在意什麼,你本是元晗的貴妃,又做了璞賢的皇後,如今兩國皆已成為過去,你雖然有幸在亂世中活下來,也總是羞於自己侍奉過兩代君王的過去,但是五國爭霸早已灰飛煙滅,天齊之戰更是埋入塵埃,你又何必對往昔耿耿於懷,把握住當下,豈非不勝於一切?你是聰明人,為何作繭自縛。”

“人生豈是每一步都為了把握當下,我曾也這樣想,終究到了今時萬劫不複之地,白玉說他是萬劫不複,所擁有的一切不過過眼雲煙,江山何曾為一族世代所有,白玉深知如此,故而並無事先設想那般喜不自勝,可見他也是深沉的男子,我是作繭自縛,他何嚐不比我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