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滴酒愁腸醉(1 / 2)

趙玉忠雖然是青年人,卻不喜歡在操場蹦跳。他在課餘時間常常一個人到村外小河邊的那座石橋旁散步。石橋旁不遠的岸邊有一棵老柳樹。站在樹下遙望遠山,邁觀小橋流水。這裏山野寂靜,尤如隔世桃園。玉忠常來這裏解悶。在這裏或散步,或看書或思構交稿。

此刻,他正翹首遠望天際,忽見樹那邊走出一個衣衫襤褸的老叟,老態龍鍾微微駝背,手拄木棍顫威威向河邊走來。

老叟蹣跚來到河邊,隔河向他問道:“老鄉,可見趙老師嗎?人們說他來橋邊了。”

“老伯,我正是。”

趙玉忠一愣,隨及走到橋邊。老叟也慢慢走到他身邊,略歪著頭辨認了一下,嘴唇哆嗦了一陣,才對趙玉忠說:“趙老師老漢我可就是來麻煩你了。”

“好,那邊坐。”

趙玉忠指指大柳樹,扶他來到樹下,坐在綠草叢上。

“老伯,有甚事說吧。”

“唉!”老叟長長歎口氣,抬頭瞅了玉忠一眼,才慢吞吞說:“聽說你就是報上的那個文俠,我就找你來了。”

說著,那昏花的眼窩裏竟湧出一半淚珠,淚珠沿著幹樹皮似的臉,掉到胸前的衣襟上。鼻孔也淌出鼻涕,他抹了一把才傷心的訴說起來。

“說來丟人呢。我有個兒子,他娘死得早,我一把屎,一把尿又當爹,又當娘,把他養大成人,供書上學,娶妻成家。受盡了艱苦,我現在老了,滿指望靠他養老送終,誰想到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他把我一腳踢出家門。你看看我七十多的人了,該怎麼活啊!”

說到傷心處,他淚如雨下,失聲痛哭。

“我要能死了多好,可天不成全我,身板還硬朗朗的。”

他說不下去了。一陣悲泣,又使他咳個不停,臉漲成紫色。好一會他才平緩了。

“聽人說,現在的報紙就是倒坐南陽開封府的黑包公專鋤天下惡人。我今天來求你,就是想讓你給老漢我給報上寫寫,鋤了那狼心狗肺的東西,給老漢我出口氣,讓那個天下人看看,不孝老人的下場。”

看看老叟這可憐恓惶的悲慘身世,玉忠卻作難了。

他教書育人,也喜歡在課餘時間寫一些通訊報道,但因是托名假姓,報上雖常刊載他的文稿,竟無人知曉他的真名。

前一個星期,他進城遊玩,正碰上法院公審羅文斌。羅文斌是公安局羅付局長的花花公子。仗著老子的權勢,偷竊嫖賭,無所不為,眾早就恨之入骨,但礙著羅付局長的麵,誰敢申張半句,就本案事發之後,受害者家屬東訴西告,一年多了,公安局才將羅犯拘捕。

羅犯因追求女性不遂,竟用硫酸澆毀對方花容。自使對方輕生投河至死。然而審判大會卻宣判羅犯三年徒刑。

難道天下竟無法無天了?

當時在街上的人一聽,就憤憤不平,有人竟氣憤地呼喊“殺人償命,羅犯判的太輕了!”

這一聲呼喊,尤似幹柴引火。街上頓時騷動起來,呼聲如雷,人波湧動。尤如山呼海嘯。

千古奇聞。要不是有眾多的武警阻攔,人們真敢衝過去,把羅犯砸成肉泥。

趙玉忠目睹了這一現場,立即向省報寫了一封反映此事的信。沒幾天,省報記者就下來調查,並把調查結果,公開刊載在省報上,並寫了按語。在按語的下方登載了一則讀者來信,這篇調查紀要就是由這篇來信引發的。

於是輿論嘩然,一則竟轟動全縣。人們紛紛上書法院,強烈要求公正判決,為死者伸冤。於是中級人民法派了調查組重新審理了此案。

這轟動一時的大事,人們竟不知道省報裏《讀者來信》作者是誰,因這篇來信署名文俠。

隨著時間的流逝,法律的公正判決,人們漸漸地對此事也淡忘了。談起來那仿佛是一件遙遠遙遠的奇聞。

然而誰也不會想到,前不久,因此事許校長卻和他進行了一次深刻的談話,至使現在還記憶猶新,心有餘悸。

那天夜晚,一向不在晚上外出的許校長,忽然邀他外出走走。

於是他們慢慢地踱到這小橋邊。

野外一片寂靜,一牙彎彎的明月掛在藍森森的天幕上,遠處山川籠罩在一片朦朦朧朧的薄霧之中。

許校長掏出煙,遞給他一支,劃著火吸著。他濃濃吸了一口,弾彈煙灰,低沉地說:“玉忠,你給我辦了一件很為難的事。”

他語調低沉,聲帶顫顫,顯然是過於激動。“前天,我被公安局羅付局長請了去,這誰也不知道,羅付局長告訴我,省報上的文俠就是你趙玉忠,當時我還不相信,羅付局長拿出一份1014的檔案讓我過目,我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