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然看了鐸月娘一眼,見她神色平靜,便轉身出去了,隻有鐸月娘知道,自己強行壓下想去找皮邏閣理論的衝動,是件多麼不容易的事。若是以前,她必定會衝到皮邏閣麵前,問他為何如此,可如今,她不會了。
這幾年,為了讓她能活得安生自在一些,鐸羅望和皮羅邆在她背後花了多少心思,她不是不知道,隻是他們不願意,她不開心,所以不讓她知道,她便裝糊塗。浪穹的木雕、雕梅,邆賧的蠶豆和大米,價格是一壓再壓,何止壓了一成,如此下去,浪穹和邆賧會被她拖垮。她的哥哥們為了她已經妥協了太多,太多。
邆賧的蠶豆和米糧,很快被一車車運到了南詔,盛邏皮捋著胡須笑得得意,“鐸氏也不是全然沒用,至少他們在乎她,這就是邆賧和浪穹的軟肋。”
皮邏閣看著運糧的車隊,沉默不語,盛邏皮繼續說道:“以前鐸氏出的得民心的主意甚好,如今邆賧賣了這許多米糧給我們,隻怕撐不到新米出,三郎呀,你可以要抓好機會呀!”
皮邏閣恭敬的答道:“是,詔主,我知曉!”聲音裏又說不出的疏離。
盛邏皮眉頭微皺,到底沒說什麼,“那件事,你還是要好好查一查,一定弄個清楚,原媛那裏的舊人,是她們出力的時候了。無論如何,一定要把此事弄個清楚明了。”
“是”皮邏閣閉了閉眼,吐出一字,心不自覺又揪了一下,他到底還是要負了她的情意。
六七月的天,那是娃娃的臉,說變就變,阿城冒著大雨,一路小跑的衝了進來,也顧不得行禮,急忙說道:“主子,邆賧出變故了,聽說由於米糧不足,邆賧少主帶人上山摘山茅野菜吃,好像中毒了。”
鐸月娘騰的一下,站了起來,手指在桌上不自覺的輕敲了幾下,山茅野菜?這個季節,山上最多的就是菌子,莫非……
心裏有了思量,也不著急了,南詔的伎倆她不是第一次領教,隻怕又是對她的試探。想到這裏,鐸月娘平靜了許多,“知道了,你下去吧!”
日子又過了一天,鐸月娘心裏焦急上火,神色卻始終如常,讓人看不出半點不對勁。皮邏閣終於按捺不住,說道:“聽說邆賧米糧不足,子民都忍饑挨餓,詔主命我,帶些米糧,接濟一二,本想帶你一起去,那裏也算是半個你的娘家,可此處出行,帶的東西有些多,士卒也亂乎乎帶了一大隊,到底有些不便。”
鐸月娘笑了,“詔主仁德,邆賧能得南詔接濟,是邆賧子民的福氣,邆賧,雖說是半個娘家,到底也不是娘家,我去與不去,也是一樣。況且,鳳兒年幼,我也是放心不下。隻是三郎此去,能否求我家哥哥,給我捎幾個大蒜來,以前我最是愛吃它的那股子辛辣味,浪穹的大蒜,皮薄肉厚,汁多味濃,深得我的喜愛。”
皮邏閣看她神色平靜,試探了半天,一無所獲,隻得點頭應下。
卻說邆賧那邊,皮羅邆泄氣的看著,癱軟在地的老母雞,歎息一聲,“當年在山上,月兒也沒少給我弄這個吃,為何當時吃了無事,如今卻是不能吃了?”
咩羅皮無奈的看著自己的兒子,邆賧的如今的局麵,都是皮羅邆一意孤行造成的。這個兒子什麼都好,可有一樣不好,隻要碰到鐸月娘的事,他便什麼都不管不顧了。拿他的話說便是,鐸月娘的事,芝麻小的事都是大事;而天大的事,到了他麵前都是小事。有心想說他幾句,可想到鐸月娘也是個苦命的,到底還是說不出口,隻能一聲歎息,“或許她在裏邊加了什麼是你不知道的,再仔細想想。”
兩人正說著話,隻聽管家來報,“南詔少主求見!已在大廳等候。”
兩人對視一眼,猜不透他的來意。隻等到了大廳,皮邏閣表明來意,咩羅皮笑道:“多謝少主好意,我邆賧的子民,自有我邆賧詔來管理,死生我自會負責,不敢有勞南詔費心。”咩羅皮說著,輕蔑一笑,“蒙嶲詔是傻子,我可不是。”一句話,把問題挑明了,直接拒絕了皮邏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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