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二
白媽媽的壽宴就快要到了。夕悅抽空上街去給白媽媽買禮物。放著大商場不去,卻讓司機開車來到廟街。廟街從前是舉辦廟會的地方,後來慢慢發展成了一條專賣古玩字畫的古玩街。古玩街裏的貨物七分真三分假,有時甚至連七分真也沒有。但夕悅以前跟過父執輩的叔叔來挑壽禮之類的禮物,在這裏也算有幾分薄麵,不至於被誆了去。
廟街窄小不好停車,夕悅也不願太過招搖,便讓司機尋了停車場,停好車,自己步行到相熟的古玩店。和老板打過招呼,說明來意,老板隨即拿出新進上乘的玉器給夕悅挑選。夕悅細細看過,覺得其中一隻手鐲不錯,顏色通透翠綠,是難得的滿綠翡翠,玉體潤澤沒有一絲裂紋,水頭極好,一看就是老坑的玻璃種。但是款式太年輕了,壽禮送這個不太合適。於是轉看其他的物件。
突然古玩店門口響起了汽車聲,老板熱絡地迎了出去,夕悅也下意識地往門口一看,一輛低調的黑色雪弗蘭,但白底紅字的特殊車牌可並不低調,停在小小的廟街中央很是紮眼。夕悅自是認得那車牌的,想來他應該也是來給他母親挑壽禮的,不想在這裏相見,夕悅閃身進了古玩店的內堂,招了夥計叮囑幾句便在內堂喝起了茶。
待到外麵人聲平息,夕悅才緩緩除了外間,挑了一尊大果紫檀雕就的鬆鶴延年讓夥計包了起來。想起剛才那雙精致的玉鐲,便想一同買下了,送給自家母上大人,當是這兩年遠走異鄉沒有在母親膝下盡孝的小小彌補。
“剛才我看的那雙玉鐲也給我包起來吧。”夕悅一邊吩咐,一邊掏出錢包刷卡付賬。
“那個……林小姐……真是抱歉……”老板麵露難色
“怎麼?有生意也不做嗎?”夕悅顰眉。
“不是我不想做您的生意,隻是那隻玉鐲剛剛已經被白少挑走了。要不您再看看別的?”
剩下的玉雕件水頭都不如剛才那隻玉鐲子好,但看老板做世家子弟的生意也不容易,夕悅也不好刁難。於是挑了一支海棠花樣的銀簪子。
打電話讓司機來搬鬆鶴延年的雕塑。夕悅摩挲著簪子上的海棠,越看越喜歡,雖然沒有買到那雙玉鐲,但是這海棠簪子卻成了心頭好。索性解散了頭發,手拿著簪子對著店裏的銅鏡就把頭發鬆鬆一挽。正巧,今日因為是來逛古玩店,她特意穿了一身織錦的旗袍,淺紫色,染得很漂亮,米白絲線織就的一簇一簇丁香花在裙裾安靜地綻放,海棠的簪子極襯她的打扮。就算在外漂泊多年,但是骨子裏帶出來的高貴是無人能及的。幾個夥計都看呆了,從沒見過這麼美的世家小姐。
走出店門,夕悅舉起手,擋住直射眼睛的陽光,心裏有點酸澀,再美又有什麼用,他,並不會為你停下腳步。其實剛才,她忍不住偷偷掀起內堂的簾子,正巧看見他在挑玉器。黑色長褲,白色襯衫,袖口卷至小臂,身長玉立,站在展櫃前,修長的手指撥弄著翠綠的玉石雕件,臉上看不清楚表情。但是周身的氣派已不是普通的世家子弟可比。夕悅突然有點佩服自己當年的眼光,挑了這麼個優品男人當自己的初戀,以後說出去至少也不會薄了自己的麵子。
壽宴當日
“幹媽~~,祝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年年十八,一枝花。”夕悅甜聲道賀,送上兩份禮物,眼神卻四處掃視,見那個人的身影不在,夕悅輕輕鬆了一口氣。“這尊鬆鶴延年是我送您的賀禮,另一份是媽媽交代我給您的,她要我跟您說句對不起,趕著去上任,沒能來參加您的壽宴。”
“好好好,還是悅悅嘴最甜,”白媽媽笑得像朵花,“你媽媽啊,從讀書的時候就是個好強的,現在那個省裏的事實在是急,她不去處理好,她怎能放心地下。”
白母無女,林母無子,兩人是私交極深的大學同學,恰好兩家又住在同一個機關大院,兩家關係甚篤,是早就認下的親。
見夕悅眼神四處飄散,白媽媽就知道,夕悅在找白洛川。白媽媽心中一喜,她那兒子這些年不近女色,多半是為了這林家丫頭,今日看,林家丫頭也不是對他無意,不如再把他們湊一對?白媽媽向來是說幹就幹的行動派“悅悅啊,你洛川哥哥在那邊,你去找他。”
“幹媽,不用麻煩了。”夕悅笑著推拒
“要的,要的,你們也那麼多年沒見了好好聊聊,從前你們是最要好的。小川!過來。”白媽媽盛情難卻。
白洛川從人群那邊走來。
“洛川哥哥,好久不見。”林夕悅平靜地打招呼,臉上維持著標準的微笑,緊緊揪著衣袂的手卻泄露了她的緊張。他還是那麼高大瀟灑,隻是比當年更添成熟,他那麼優秀身邊應該有一個人代替她當年占據的位置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