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五章知交不零落(1 / 1)

桌上的梔子花白白的,帶著苞,開得有點欲言又止的味道。窗外夏雨正急。在淡淡的花香中,很適合想念。就想起了與自己有緣的一些人。一想,思念便如大雨,綿綿相接。

免不了想他。每次路過京城,他必定迎送,忙上忙下地搬行李。相識多年,在我最不堪,最脆弱時,他的肩膀離我最近。最後一次見麵,是我回國。他抱了極大的一束玫瑰,在京城的機場接我。陽光下,一片感動。全球的人都知道玫瑰的花語,是那三個最無價的字。我接過玫瑰,卻隻給了他友情。這有點殘酷的事,被我這個心最軟的人做出來了。讀得懂他眼裏的痛,一直心有不忍,但又做得很幹脆。春風正好才可人幃,秋月如水方能映窗。他是很好的人,英俊,真誠,溫暖,執著。也是很好的春風,秋月。隻是已有所屬。他的熾烈與我的沉靜不在同一季節裏麵。我回我的地方了,留下比京廣鐵路更長的友情給他。四海之內皆兄弟。他管南方的這個兄弟叫梅梅。如今,依然有問候南來北往。知道我好著,他也好著。

也想她。我在英國時的“閨密”,是個小巧可愛的主。身上老溢著歡喜的氣氛。

每次在咖啡吧見麵,她美麗的嘴唇,總勞動不停。說話節奏稍快,但溫言軟語。也聽我傾訴,談論我的家事。她是男人把握不住的那種蒲公英女人,東風一吹,落到日本,三年五載;西風一刮,飄到倫敦又做三年“老外”。小巧的她,把天涯當成了一壟菜地,來去隨意。我沒有做“國際浮萍”的勇氣,來英國不到兩年,就被相思之苦煎成了一張枯麵餅,心也有了一些蹣跚。他鄉的孤獨,冷冷的,像北極方向的來風,刺骨。我和她見麵是最開心的事。兩顆心,擠在一起取暖,倫敦才親切了幾分。

我回國不久,她也回國了,認真當了幾天妻子,但很快辭職,當了那人的“前妻”。一天,我們在米蘿咖啡的音樂裏沉醉,她突然問,怎麼樣,一起去德國吧?我說,那裏孤獨指數太高,別再飄了,日子不是沒有盡頭哦。她啜了一口咖啡,說比倫敦柯斯達的卡卜其諾味淡。現在,她呆在萊茵河畔,迷上了德國黑啤,也迷住了一個藍眼睛的男人。

今夜,我還想了別的麵孔。時間和距離鋒利無比,卻很難一刀下去,就斬斷強韌的念想。世上之事難免變化,隻願知交如磐,永不零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