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院出來,外麵已是大雪紛飛,可她沒有寒冷的感覺。怕坐車花錢,花葉子從醫院深一腳、淺一腳走到一元路,找到一同擺攤的李師傅處哭訴著借了500元後,又趕到三陽路一親戚處借了3500元。湊足了一天的藥費錢後,她馬上趕回醫院,她知道這4000元錢是丈夫維持一天生命的希望啊!交了錢,醫生又開始了用藥,可明天怎麼辦?
龔明亮的姐姐勸花葉子說:“你還有兩個孩子要讀書,借了這麼多錢怎麼還?明亮就算醫好了,他也不能幫你什麼,每天要用藥,花費可是無底洞呀!你準備怎麼辦?你受得了嗎?” 花葉子說:“不管怎樣,治好了再說,我不怕還債!”當夜,她又開始籌第二天的費用,她獨自一人四處找朋友借錢,能借到的地方幾乎都想到了。大片大片的雪花落進她的衣領,她毫無察覺,心裏隻有一個念頭:多借到一分錢,丈夫就多一份生的希望。
1月18日上午,花葉子又帶著借來的錢趕到醫院,這回連醫生都勸說花葉子放棄,花葉子還是說:“一定要救活,錢我一定會想辦法。”龔明亮的父母因為沒有錢了,要求醫院停藥,並輪流做花葉子的工作說:“算了吧,小田,你就狠狠心,讓明亮去了算了。”婆婆甚至讓一位親戚回家做好了壽衣,連墓穴都挖好了。花葉子欲哭無淚,她知道沒有親人的支持,處境更難。為了穩住大家,她稍稍鎮靜一下說:“兩個孩子今天都在考試,讓明亮走也要等讓兩個孩子與爸爸見最後一麵。”這樣,她又硬頂著交上了第二天的藥費錢,她盤算著丈夫挺過一天算一天,她堅信他一定能與死神擦肩而過。
為了給丈夫鼓勁,花葉子央求醫生與丈夫見上一麵,醫生考慮了一會後答應了。她來到“重症監護室”,被單底下的丈夫是那樣單薄,一雙腳瘦得不成形,全身上下插滿了皮管子。她沒有哭,怕丈夫知道病情的嚴重。走到丈夫的身邊,看著他那雙呆滯的眼睛,她拉著他的手輕輕地問痛不痛,他搖了搖頭。她又問丈夫想不想孩子,他點了點頭。她摸著丈夫的臉,伏在他耳邊輕聲說:“孩子也想你,你配合醫生好好治療,過兩天我再帶孩子來接你回去。”躺在病床上的龔明亮淚水一下子湧了出來,花葉子強笑著安慰他要堅持忍耐。時間到了,她幾乎是倒退著出了病房,目光一刻也不想離開丈夫,她怕一出門就是生離死別。一出病室,花葉子就覺得胸口有些堵,一張口,兩大口鮮血從口裏湧了出來……
1月18日夜晚,女兒、兒子都考試完了,花葉子問11歲的女兒和7歲的兒子想不想爸爸,兩個孩子都懂事地點了點頭。那又是一個不眠之夜。第二天一大早,花葉子的婆婆讓她將龔明亮的衣物清理好,要“走”的人將衣服“帶”去,這是他們家鄉的習俗。
花葉子在心底裏呼喚,親人啊!我怎麼能忍心眼睜睜看著你鮮活的生命,從我眼前一點一點地消失啊。
她含淚帶著兩個孩子準備與丈夫見最後一麵,一到病房門口,就聽一病友說:“龔明亮好了。”花葉子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手裏的袋子一下子掉在了地上,她連問了兩遍:“你怎麼知道我丈夫好了!你怎麼知道我丈夫好了!”病友說:“聽醫生講給龔明亮訂了稀飯,能吃稀飯不是好了嗎?”
花葉子喜極而泣,她激動得孩子似地對婆婆說:“明亮已經好了!明亮已經好了!”婆婆說:“那是回光返照。”找到醫生,醫生說:“別看龔明亮能吃稀飯,別太樂觀,隨時隨地都會出問題。”花葉子不相信丈夫會出問題,她央求親戚們再想辦法幫忙借點錢,隻要堅持用藥丈夫就有一線曙光。
愛能產生奇跡。1月21日,龔明亮能開口說話,還能吃下一大碗稀飯。可是,花葉子為給丈夫治病,已花去10多萬元,欠下醫院4萬多元,丈夫要完全脫險,還不知道要花多少錢,病情減輕後每天的醫藥費用也超過800多元。所有的親友都借遍了,所有的辦法都想了,可花葉子還是沒有失望,她將金銀首飾送進了典當行;她將做生意剩下的服裝全部甩賣……她說:“天無絕人之路,我要賣腎救夫!”
“孩子有父親,我有丈夫比什麼都強!”
花葉子救夫的事跡經媒體披露後,3月19日上午,一位大學老師讓自己的母親幫忙煨了一罐鴨子湯送到龔明亮病房,並留下了300元錢和一箱蘋果。他是一位淋巴癌患者,患病後妻子與他離婚了,在他欠著1萬多元醫藥費的情況下,還為分割財產與他多次發生糾紛。他說他為花葉子而感動。
熱心腸的新馬路小學老師和惠濟路的一家裝飾公司的劉先生,孫先生,以及為龔明亮做手術的醫生、院方負責人都給予了大力幫助和支持!
龔明亮奇跡般地逃過了“鬼門關”,他終於從“重危監護室”回到普通病房。
廣東韶關的病友孫國雄帶著羨慕的語氣說,龔明亮真有福氣,他的病完全是他老婆撿回來的!
如今孩子們終於見到了爸爸,公公、婆婆見到了兒子,家中一片祥和。然而家裏卻什麼都沒有了,關心花葉子的人都說她犯傻,她卻對記者說:“孩子有父親、我有丈夫,比什麼都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