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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憨牛從縣城打工回家,天已下著雪,白嫂忙著給自家蔬菜大棚苫簾子,十分吃力。他連家門都沒進,竟搭幫白嫂,像做自家活計,認真地道。沒用半個鍾頭,40幾個簾子全苫上了。她一邊用頭巾拍打憨牛身上的雪,一邊感激地說:“大兄弟,多虧你了,要不,我不知忙到啥時候,來家喝碗水吧!”憨牛臉紅到脖根,沒有搭言。各自回了家。

白嫂兒子牛牛躺在炕上,臉蛋紅紅的,打不起精神。她摸摸額頭,喲,好燙呀!量量體溫,39℃。她慌神了,忙用酒搓身子,再遞給兩片感冒藥。待兒子閉上眼睛,她竟然抹起眼淚了。

前幾年,白嫂靠扣蔬菜大棚發了家,小日子紅紅火火。“北京平”蓋上了,三輪車買上了,手中還有存款。誰承想,好景不長,牛牛爸爸送貨途中,發生了車禍……如今,白嫂獨撐這個家,裏裏外外,忙得腳打後腦勺,她多麼渴望有個幫手啊。李嬸給她介紹憨牛,她不是嫌他窮,就說他腦瓜笨,再不說她比憨牛大,兩人不般配,這樁婚事整整擱置了一年。

憨牛並不在乎,白嫂有事,他有求應。去春,白嫂大棚換拱架,白嫂自顧省錢,自己逞能。結果拱架沒換成,反而砸傷了腿。危難之際,又是憨牛鼎力相助,搭了兩天工,幫她換完了拱架,白嫂掏出一張“老頭票”,他楞是沒接。

雪,紛紛揚揚,飄飄灑灑。整個屯子被大雪包裹著吞噬著。

可能,牛牛燒糊塗了,偶爾喊著爸爸。白嫂再用酒搓,甚至抱在懷裏,忙乎小半夜,兒子睡著了,她又累又乏,連衣服都沒脫,竟然迷糊著了。

憨牛跟白嫂僅一牆之隔,可能怕人說閑話,很少進白嫂家的門。

也許,憨牛家裏太冷,他鑽進被窩睡不著覺。他拉開燈,發現窗外的雪並沒有停,再仔細瞧,足有一尺多厚。他突然想到,那厚厚的積雪,若是壓在蔬菜大棚上,一旦拱架吃不住勁,會趴架的。裏麵的黃瓜會凍死的,損失太大了。想到這兒,他再也睡不著了,索性來到白嫂家大棚看個究竟,隻見棚頂積了厚厚的一層雪,像蓋了一床棉被。再看看天,那雪越下越大,如不清除棚頂積雪,一旦超重,如天塌下來一般。他本想去找白嫂,深更半夜敲一個寡婦家的門,那叫屯裏人知道,他還有臉在這住嗎?但他如何清除大棚上的積雪呢,這下子,憨牛犯難了,上到棚頂,怕踩壞棚,不上去,那雪又弄不下來,他左右撒目,一根長木杆子闖入了他的視線,可以用它撥拉雪,嘿,你還別說,這招兒真管用,他從東頭一直清到西頭,足有百餘米,再從西頭往東頭清,手累麻了,腰累彎了,臉凍僵了,仍跟雪較著勁。那雪有意捉弄他,一會兒大,一會兒小,像刀子刮似的北風,一陣緊似一陣,他仍不停地撥拉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