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愚昧,我也愚昧;萬物寂靜,我心不平。在這愚昧的春風中,在這寂靜的樓道裏,我靠在牆上,看著這個對我擺出“壁咚”姿勢的女子的臉,心裏就像清風吹在剛躍出水麵的魚兒的身上一樣,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她還是一如既往的強硬,卻已非一如既往的冷漠。
眼中是柔情萬種,種種纏心;眼中是利刃數把,把把傷身。
我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她暫時也沒有說話。我倆此時的處境,就像是新春樹枝上的混合芽,不知是要綻放花朵,還是要長出新葉。
但無論其中是何,都會新生,就像我的心聲一樣,就像她嘴角微顫,在我心中發出聲音一樣。
“別出聲!”
我沒說話呀!
“他們快走了!”
他們?誰們?
“你真好玩!”
啊?哈?你啥意思?
此時此刻,心中奇奇怪怪,眼前奇奇怪怪,不知鶴千雪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也正是此刻,看著她不同往日般犀利,不同往日般柔情的眼,腦中像觸電一般,閃過一個個瑣碎而完整的畫麵,傳來一句句親近而遙遠的話語。
慢慢的,連成一片:
春意晦澀,人臉羞澀。清秀、風采的古裝少年,被錦衣、玉緞的古裝少女靠在樹上,不免有些羞澀。
隻是少女無感,警覺地盯著沙路上的幾個人、幾匹馬。
“快,快找,找不到三小姐,你我都沒有好果子吃!”一個領頭模樣的人說道。
隨著清風微起,那神色緊張、步履慌張的幾人,很快就走了,隻剩下那少年和少女。
忽然間,少女隻覺手臂微沉,轉頭一看,那少年竟有些發暈,若不是她的手正抓著他的衣袖,恐怕都要癱倒在地上了。
女孩見狀,顯得有些慌張,不知所措,隻學著家中仆人的樣子,讓他倚樹坐下,用力掐他食指與拇指間的虎口穴,直至他醒來。
少年醒來後,神色彷徨地打量四周,忽覺頭發上有些騷動,轉過頭來,看到正玩弄自己呆毛的少女,被嚇了一個激靈。
“太,太近了!”少年猛地跳起,靠在樹上,驚慌失措地喊道。
也是,臉貼的那麼近,發絲那麼香,誰會不暈呢?
少年剛說完話,便看見麵前的這個女孩略紅著臉,微垂下了頭,也不知道該說什麼,隻得忙道:“其,其實――也沒什麼啦!嗬嗬!”磕磕巴巴地同時還撓著頭,臉竟也漲紅了。
少女見他這般樣子,馬上笑了出來,說道:“真有意思!”眼眸中的淚花在春光的照耀下閃耀著七彩的光澤。
少年尷尬地笑了笑,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如何作答,忙扯開話題,道:“他們是在找你?”
少女食指輕觸著下巴,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三小姐?”少年看著天,不好意思地笑笑。
“嗯,”女孩答道,“南籟府的!”明明是讓人自豪的身份,可女孩的眼神卻暗淡了下來。
“南籟府呀!將門世家――真好啊!”少年很明顯沒有注意到女孩眼神的變化,不僅如此,他那深邃的眼眸中還露出了幾抹向往的神采。
“那裏不好的!不過,你可真愛笑。”少女收了收情緒,認真的說道。
的確,本就麵目清秀的他,在清風與春光的襯托下,那一笑,是那麼迷人,那麼燦爛。
“那裏為什麼不好?你為什麼不願回去?”少年向往的目光裏多了幾分疑惑,問道。
“管的太嚴,十六歲之前都不讓出門――我是偷偷跑出來的!”少女找了一塊較幹淨的草地,躺下,看著被陽光穿透的樹葉,歎氣道。
“噢――”男孩也順勢躺下,和她看著同一片葉,感受著同一縷陽光。
同一片天,兩個人的世界;兩個人的世界,同一片天。
男孩看著天,不一會兒,便睡著了,醒來時,女孩已經走了。
他隻看著那沙路,露出幾乎看不出來的淺笑……
“白月初,醒了!”鶴千雪輕拍著我的臉說道。
我也從那段說不清道不明的故事中醒來。
“走了!”她一派雲淡風輕。
我稀裏糊塗地應了一聲,轉身間,她又輕飄飄地說:“放學後,去你家!”
可我在恍惚之間,仿佛看到了豆大的淚花從她的眼角跌了下來。
可也回到教室,餘光中看到了北雲淼響指一打,樓道裏又恢複了應有的喧鬧。
好小子!還給我整個結界!
轉頭,又看到了座位上的鶴千雪。
你身上到底有多少秘密?你又何時能恢複應有的瀟灑呢!
若時間可以倒退,若人生可以重來,我定會先去研究你的!我定不會讓你變成一個謎!
至少,我會陪伴著你,看完這些謎!至少,我不會讓你一個人承擔這些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