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是三禿子生日。他本想搶進度,早完活早升井,沒等炮煙散盡,擅自闖進了掌子麵,結果被掉下的矸石砸傷了左腳。他本想瞞過去,便請了病假。誰知,他媳婦梅花卻找到礦上,把他違章的事給抖落捅出去。為此,三禿子上了“黑榜”,罰了款,氣得他好幾天不跟梅花說話。
梅花又是熬雞湯,又是煮大骨頭,竟做好嚼穀,給他補身子,盼他及早養好傷,上班掙錢,養家糊口。三禿子沒捏的了,覺得對不住梅花,便承認了錯誤。可梅花卻刨根問底,非要從三禿子嘴摳出違章的根由。聰明的三禿子省過腔,定定地瞅著梅花說:“你別把我的糗事當成你剪紙素材呀!”
說到剪紙,梅花出身於民間剪紙世家,奶奶媽媽都是十裏八村剪紙高手,作品曾在縣裏展覽過呢!梅花心靈手巧,她剪的紙,非但能剪貓剪狗的,還剪過《養豬模範李二嫂》,獲過大獎呢!因家裏窮,初中僅念了兩年,就順壟溝找豆包吃了。
雖說三禿子是農民工,但礦上卻分給他二間平房。梅花從農村走進了礦山。這家煤礦是新開的,年產六七萬噸煤。三禿子膀大腰圓,幹活不惜力,掙的多,家裏不愁吃,不愁穿。梅花除了帶孩子外,沒事幹。久而久之,她萌生這樣一種想法,重操舊業,讓她的剪紙走到礦上,飛向社會。
這天,梅花從礦上《簡報》看到一則新聞,說“安全月”快要到了,全礦職工家屬都要為安全生產貢獻一份力量。她急的什麼似的,對丈夫說:“我們家屬能為‘安全月’做點啥呀!”三禿子拿起剪刀和紅紙,意思說,你在這上麵做做文章。剛開始,她剪了幾個大字:安全生產,人人有責。
三禿子豎起了大拇指。可梅花想,光剪幾個字有啥用呀。於是,她想剪成個“係列”,那該有多好呀!
一連幾天,梅花為剪紙內容犯了愁。
一張通知單倒引起梅花的聯想。這是三禿子的罰款單,就因為他違章作業,傷了身體,罰款200元。她撲哧一聲,女兒小靚仰著脖,對她說:“媽媽,媽媽,你笑啥呀!”她抱起小靚說:“媽媽,想把你爸爸違章的事剪紙!”或許小靚太小,眨巴眨巴眼睛,一副似懂非懂的樣子。
說幹就幹。梅花托人從城裏買來一遝子紅紙,還有白紙。
丈夫上班了,梅花剪起紙來,一氣剪了5張。她指著剪紙上的人物說,柱子有章不守,害己又坑家。她搖了搖頭,自言自語地說:“瘋了,哪有老婆揭自己丈夫短的。”說著,將剪紙揉作一團,隨手扔掉了。
“那張‘簡報’像有魔力似的,家屬也要為安全生產出一份力!”我梅花,沒別的能耐,用剪紙藝術來表達我的心願!
一連幾天,梅花剪了30張,將柱子違章的事,在剪紙上形象逼真地表現出來。她心思半天,也沒起出個題目來。
可是,梅花的剪紙,送到哪裏去展覽呀!這可愁煞了她。
三禿子見梅花悶悶不樂,知道其中的奧妙。學著梅花的口吻問:“喲喲喲,這又咋的了,是哪不舒服,還是嫌我長的醜呀!”
雖然梅花不開晴,但那張俏臉仍是那麼美麗。
三禿子湊近梅花身邊,咬著她的耳朵說:“是不是截為剪紙的事?”
梅花愣住了,難道三禿子鑽進她的心裏不成,咋那麼了解她呀!
“嗯!哪有丈夫不了解老婆的!”
“我想把我的剪紙展覽一下,也算我們家屬為‘安全月’做份貢獻!”梅花說到這,她瞅了三禿子一眼。
三禿子對梅花說:“這樣吧!明天班前會,你把剪紙拿到我們隊裏,對我們這些窯哥們展示一下。
第二天,梅花同三禿子早早來到會議室,將30幀剪紙掛在牆上。
呼啦啦來一群漢子,指著剪紙上圖案七嘴八舌說開了:“咦!這不是柱子違章的事嗎?”胖子擠到梅花跟前,“嘻――嫂子,手藝真高!”
三禿子也湊近跟前,從頭至尾看了一遍,那張闊臉漸漸地紅漲起來。
大胡子隊長對梅花說:“我代表一掘隊,謝謝你給我們上了一堂安全課!”
梅花聽說謝她,俏臉緋紅。
末了,大胡子隊長對三禿子說:“剪紙是沒比的,但缺了個題目!”
梅花也把目光投向了三禿子。
三禿子環視大家一眼,很不好意思地說:“那就叫《揭短》吧!”
漢子們樂了,梅花俏臉生許愜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