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關於新航路的開辟(1 / 3)

西歐人有組織、有計劃、持續地探險與航海,尋找新大陸和到東方的新航路,進行地理發現,肇始於1415年葡萄牙人攻占北非與西非交接點上的穆斯林的堡塞修達。經過幾十年堅持不懈地向南探航,終於在1487年由迪亞士繞過非洲最南端,在1498年由達·伽馬最後完成了開辟從歐洲到東方的新航路。新航路的開辟是地理大發現第一階段最主要的內容之一。

但有的學者認為,達·伽馬等葡萄牙人的成就,隻從歐洲的局部觀點來看才能成立,而如果把這一觀點引用於其他地方或擴大為全世界則是行不通的。因為在亞非人看來,這條航路不能算新航路,也就很難說“發現”了。其具體理由如下:①公元前七六世紀之間,腓尼基人便環航了非洲,迪亞士、達·伽馬等人隻不過是在逆著他們的先行者的航向前進罷了。②阿拉伯人早已在南到莫桑比克,北至阿拉伯海乃至印度的航路上航行。15世紀20年代,有位阿拉伯航海家沿非洲東岸南航,繞過非洲南端從印度洋進入了大西洋。而且達·伽馬是借助於阿拉伯航海家的領航才航行成功抵達印度的。③從印度至紅海乃至非洲東岸索馬裏的航路,也早就由印度洋沿岸的各族人民開通了。④中印之間的海上交通和聯係,在南北朝時期至遲在唐代便已開始了。鄭和下西洋最遠到了東非的索馬裏,甚至到了肯尼亞。鄭和寶船隊已橫渡了阿拉伯海,也橫渡了印度洋。有鑒於此,這條航路不能說是新航路,也就談不上什麼“發現”了。

就以上觀點,筆者談談自己的看法,供感興趣的朋友們思考。

(1)為了使討論的問題能準確、明晰一些,我們先確定一下有關的概念。第一,航路、通道、航線等並不是客觀存在、天然形成,而是靠人們的實踐活動、主觀努力去開辟、貫通的。它們沒有具體的固定的形態,是人工交通的產物,是人文地理的單元。而海洋、大陸、島嶼、海峽、高山、湖泊、大河等則是客觀存在、天然形成,是靠人們的實踐活動、主觀努力去發現的。它們有具體的固定的形態,是大自然的產物,是自然地理的單元。第二,對於確定兩地之間的空間聯係這種工作,漢語一般不說發現,而是開辟。這種聯係若經陸地,便說開辟了通道、通路;若經水域,便說開辟了航路;若經空中,便說開辟了航線。因此我們在討論地理大發現時,隻有采用開辟新航路這一提法才符合漢語的習慣和規範,也才能體現出確立兩地間的聯係這一工作的意義。

(2)至於腓尼基人由埃及法老所派,用兩年多時間環航非洲的故事,隻是希羅多德記載下來的一個傳說。但他本人並不相信這個傳說。他說:埃及王涅科斯“派遣腓尼基人乘船出海,命令他們返航時,要經過赫克利斯石柱(指直布羅陀海峽)駛入北海(指地中海)再返回埃及。腓尼基人於是從厄立特裏亞海(紅海)出發而駛入南方的海,到秋季來臨的時候,他們不管航行到利比亞(指非洲)的什麼地方都要上岸,並在那裏耕種土地,等待收獲,直到收獲以後再繼續從事航行。如是經過兩年剛到第三年,他們便繞過了赫克利斯石柱並回到了埃及。人們同時還講述了在環繞利比亞航行時,太陽從右邊出來的事情(指人麵向太陽,太陽不是從左到右移動,而是從右到左移動。——作者)。他還強調:‘這我是不信的,有人也許會相信’。蘇聯學者認為,隻能肯定腓尼基人從紅海出發曾深入到赤道以南的南半球的印度洋水域,因為他們發現的出產物不可能產於北半球,也因為他們看到了太陽在天空的北麵”。並明確指出,“希羅多德非常詳細地描述了這次環航,但他自己也懷疑被他引用的這段故事的可信性”。現代埃及學者阿·費裏克也承認,“希羅多德不相信這個故事”。法國學者保·佩迪什則做出這樣的論證和推測:有一事實給腓尼基人環航非洲的說法帶來了挑戰:從塞內加爾到直布羅陀的航行當時是不可能的,因為那裏盛行與海洋平行的不間斷的東北風。然而人們可以設想,他們是經過陸路,沿著穿越撒哈拉沙漠的古車道,從塞內加爾返回南奧拉奈斯。所以,腓尼基人曾環航非洲的說法不可信。

(3)關於15世紀初曾有位阿拉伯航海家繞過非洲南端進入大西洋,即使屬實的話,也不知所終,更沒有到達歐洲和地中海。正如13世紀末的1291年,也有兩位熱那亞水手圭多和維奧蒂兄弟曾衝出地中海進入大西洋,去開辟繞過非洲到印度的新航路。他們還重新發現了西北非沿岸大西洋中的加那利群島。但也不知所終,故都不足為憑。達·伽馬到了肯尼亞後,是請了一位阿拉伯領航員伊本·馬治德幫忙,但若沒有他的幫助,達·伽馬等仍完全能一舉到達印度,因為全程約3/4的、除葡萄牙人之外文明人類均陌生的路程已安然走過,那麼剩下的航程已是非歐洲的文明人類熟悉的航程——最後橫渡阿拉伯海、印度洋到印度自然是瓜熟蒂落、水到渠成的事了。從迪亞士到達的最遠點大魚河河口到莫桑比克港這一段近2000千米的航路,是全世界的文明人類均陌生的航路,達·伽馬他們仍獨立開辟成功,這也從一個側麵說明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