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性回到江府後沒有被別人察覺到異樣,江亦嬈放心地回房歇息了。
初夏的第一場雨,下了整整一夜。
第二日,江亦嬈早早起床,推門一看,外麵天空陰沉,不甚晴朗,她被雨後清冷的晨風吹了個哆嗦,又回屋拿了件薄衫穿上。
簡單用了點早飯,因心裏一直惦記著小村子的病人,於是沒過多久就出門了。
本不想讓翠兒跟著的,但是那丫頭死活不肯,無奈隻得帶上她。
出府後,兩人並沒有直接去城外,江亦嬈先命車夫來到一家都城較大的藥材鋪,昨夜她翻閱醫書,了解治療時疫應需哪些藥材,把它們一一買下。
做好這些,這才出了城趕往小村子。
到了村子後,江亦嬈並沒有看到寅仁的身影。
不會就這樣走了吧?江亦嬈不禁這樣想。不過,很快她就打消了這個想法,憑她的直覺,那人一定不是這樣言而無信之人。
“大娘,昨日那位神醫到哪裏去了?”
孩子的母親已比昨日看起來好多了,她無奈之下隻得詢問這位婦人。
提到寅仁,婦人的臉上現出焦急神情,看了看村子東頭的方向,一歎氣:“昨夜神醫為了我們這些人,忙到了後半夜,後來隻睡了不到一個時辰,便又起來熬藥。熬藥時忽然發現缺了幾味草藥,於是在天不亮的時候,便冒雨去了東頭的大山,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昨夜雨那麼大,他怎麼還敢進山!
不知為何心裏隱隱有些擔心,江亦嬈囑咐翠兒在此等著,她自己要進山看一看,如果在午時前還沒有回來的話,再讓翠兒找人去接應她們。
不等翠兒再多說什麼,江亦嬈頭也不回地去了東頭大山。
好在她今日穿的是一件普通的男裝,這在登山時方便了許多。
雨天山路濕滑,稍有不慎便會摔一跟頭,她小心地扶著樹幹行走,不住張望四周,輕喚寅仁的名字。
因雨露濕重,沒走一會兒,她的衣衫便全被打濕了,緊黏在身上十分的不舒服。
但一直未找見寅仁的身影,她也不去理會這些。
嗓子喊得啞了,不得不停下歇歇,江亦嬈手扶著一棵樹大口喘著氣,抹了抹額間的汗,咬著牙繼續尋找。
走到一處高坡上,腳下一滑,一個沒站住摔倒在地,在滑向高坡下時,她緊緊抓住了一叢雜草。
好不容易在地上站了起來,心有餘悸地回頭望了望高坡下麵,這一看不要緊,一身藍衫的男子正閉著眼躺在坡底,一動不動。
江亦嬈心下一緊,也顧不得摔得疼痛的身子了,馬上尋了處低緩的位置爬了下去。
快步來到寅仁身邊,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好在還有氣,看他渾身泥濘的樣子,八成是從這高坡上不慎滑落下來的。
如今昏迷不醒,可如何是好。
江亦嬈鎮定了幾分,抱起寅仁的身子,又輕喚了幾聲。
“寅仁,你醒醒,醒醒!”
還是不起作用,她伸拇指使勁掐了掐寅仁的人中,不一會,寅仁果真醒轉了過來。
迷蒙的睜開眼,先是看到陰沉的天空,而後看到一熟悉麵孔正在眼前,一臉關切地望著自己。
她的發髻散落,濕成了一縷一縷,臉上帶了點泥土,雖然有些狼狽,但也掩蓋不住她身上獨有的高貴出塵氣質。
“江……江姑娘,你怎麼會在這裏?”
寅仁剛說完,這才察覺到自己正被人抱在懷中,他麵色一紅,馬上自己咬牙坐了起來。
江亦嬈放心地舒了口氣,也不在意其他,關切問道:“我是來尋你的,幸好來的及時,好在你終於醒了過來。”
“……尋我,你特地……”剩下的話寅仁沒有說出口,但仍是滿臉訝然。
他還從未被女子這樣關心過,師父讓他下山曆練後,他就一門心思專注於行醫救人上,沒有想過其他,更沒有接觸過別的女子。
這位大戶人家小姐,生來尊貴,卻肯親自進山尋他這樣一個普通人,實在令人驚歎,不過又不得不佩服這位女子的膽氣。
江亦嬈一笑,“這些都不重要,你現在怎麼樣,可有哪裏受傷?”
寅仁收回紛亂的思緒,試著動了動身子,幸而他身子骨強健,這一摔沒摔個什麼骨斷筋折,就是腳踝扭到了。
自己動手矯正了腳踝,他伸手拿過一旁的竹簍,慢慢站了起來。
雖然沒什麼大礙,但身上還是痛的很,看來當年他不肯學師父教授的武功,真的不是一個明智之舉。
“這天馬上又要下雨,我扶著你,我們快些下山吧。”
江亦嬈不待寅仁同意,馬上架起他的胳膊,開始尋路往山下走。
寅仁本想推辭,但見她不顧男女之別,仍顧及他的身子,便不好再多言。
走了沒一會,果真天上雷聲滾滾,很快,一場大雨傾盆而下,兩人沒辦法隻好先找地方避雨。
旁邊不遠正好有處山洞,於是他們快步走了過去,此時的兩人渾身都已濕透,江亦嬈用手攥緊衣擺,使勁擰幹了雨水。
寅仁看到洞裏麵殘留著不少的幹柴,馬上將柴攏成一堆,利落地升起了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