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勸慰:“事已至此,小姐不要太過心傷了,皇上聖恩無人敢違,小姐還是看開些吧。”
她沒有提寅仁的名字,她也不敢提,隻希望她家小姐能盡快明白這一點。
江亦嬈的眼珠動了一下,緩緩移向鏡中的翠兒身上,嘴唇微動,輕啟出聲。
“這些日子我讓你去給寅仁公子傳遞消息,你壓根就沒有去吧。”
她的聲音很輕,甚至帶著幾分無力,可是她的話一出口,翠兒的手一頓,手中的梳子沒拿住,一下子掉到了地上。
“小姐,我——”
“嗬——”江亦嬈冷冷地嗤笑一聲,唇色泛白,別開眼,似不想再多看翠兒一眼。
“這麼些日子了,寅仁根本就不知我在府中出了何事,他甚至想打探都沒有辦法。那日來的橫公子,是不是就是當今皇上。”
從今日這道聖旨而下,她忽然就什麼都想明白了。
為何她和寅仁的事會被父親這麼早就察覺,原來她的身邊一直都有父親的眼線,翠兒。
她跟隨在自己身邊這麼久了,她根本就對她沒有任何防範,卻沒想到就是這麼一個疏忽,造成了現在這個局麵。
為何每次她一要出府,就總能被各種事情所絆住,現在什麼都想通了,也明白了。
不是她出府的時機不對,而是有人在知她要出府便提前去通風報信了,所以她才一次又一次地陷入自己父親的羅網之中。
她的父親……,幕後最大的推手原來就是那個聲聲稱愛自己的父親!嗬嗬,真是天大的笑話!
“小姐恕罪,奴婢也是被逼無奈,老爺他……他讓奴婢監視你的一舉一動,後來得知你和寅仁公子來往太過密切,就讓奴婢假裝出去報信,實則……實則奴婢從沒有去找過寅仁公子。倒是寅仁公子曾來過府上,隻是……被老爺派出的家丁給攆走了。”
翠兒一五一十地道出實情,越說聲音越小,心裏頭惴惴不安,靜待江亦嬈發落。
寅仁來找過自己?還被父親派人給趕了出去?
他一定是好些日子不曾有她的消息,因為擔心才不顧身份親自前來,沒想到……
他現在如何?怎麼樣了?可有做什麼傻事?
提到寅仁,江亦嬈再也坐不住了,霍地站了起來。
翠兒大驚,怕江亦嬈做什麼傻事,一把拽住了她的裙裾,仰著頭求道:“小姐,你要去哪?老爺吩咐了,你現在隻能在府上,哪裏都不能去!”
江亦嬈本就心緒浮躁,被翠兒這麼一嚷嚷,直覺火氣上湧,一抬腳將翠兒踹開,拔腿就要走。
翠兒不顧身上疼痛,還要去抱她的腿,可江亦嬈突然又停下了。
現在不能這麼貿然出去,父親既然早已知曉她和寅仁的事,那就更不可能放鬆警惕,她現在這個小院一定布滿暗哨,為了就是不讓她離開這裏。
心念一轉,她轉身蹲了下來,抓著翠兒的手低聲懇求:“翠兒,你跟我這麼久了,我從沒有虧待過你。今日我隻求你一件事,讓我出去見寅仁一麵,就一麵,我知道你一定有法子讓我出去的,幫幫我,求你了翠兒!”
江亦嬈從沒有像現在這樣求過一個人,而且還是一個卑微的下人,她雙目帶著殷切,把所有的期望都放在了翠兒的身上。
她在賭,賭翠兒是否會心軟!
翠兒果真被她的這番舉動給驚住了,反應過來後,忙要扶江亦嬈起來。
“小姐,你別這樣,你快起來!”
“不,翠兒,你若不答應,我就不起。”江亦嬈直接跪下,翠兒也撲通跟著跪了下來。
看著江亦嬈不顧身份對自己下跪,翠兒急的落下淚來。
暗自咬了下牙,翠兒把脖子一梗,似做了很大的決定,“小姐,奴婢幫你,你快起來!”
主仆二人在地上站了起來,江亦嬈來到門邊,透過窗欞紙向外看了看,確定附近沒人偷聽,才又轉身回來附到翠兒耳邊低聲囑咐了一些事。
翠兒麵色嚴肅,不時地點頭,最後兩人交彙了一下眼神,江亦嬈抓住翠兒的手,不放心道:“翠兒,這次就全靠你了,你不要讓我失望。”
“好,小姐,奴婢這就去辦,如果奴婢一直都沒有回來,那你就等到夜幕時直接出門到西園牆那裏,奴婢會在那裏接應。”
一直看著翠兒出門遠去不見了蹤影,江亦嬈才轉身坐回榻上,慢慢整理紛亂的思緒。
焦急的等待,時間過得很是緩慢,每一分每一秒對她來說都是煎熬。
一整個午後,她的院子都沒有任何人前來打擾,這也正是江亦嬈所希望的。
天色剛一擦黑,江亦嬈便坐不住了。
馬上找了件普通的灰色男裝,利落換上,輕聲打開門,看了看四周,什麼人都沒有,這才將門帶上,快步朝著翠兒所說的西園牆而去。
她清楚的明白今夜之所以敢如此大膽私自出去找寅仁,其實什麼也改變不了。
結局已定,從她接下冊後聖旨的那一刻,一切就已成了定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