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靜姝的淚水,是委屈的,幸福的,喜悅的;是有聲的,倔強的,有人疼的;而吳欣的淚水則是哀傷的,疼徹心扉的,令人難受的。
北辰夏荷死了,身體幹枯的像是一具木乃伊,但臉上掛著欣慰的笑容。
這位百歲老人,直到生命終了的這半年裏,才真正的快樂,而這快樂是吳欣帶給她的。
平生以占卜挑戰命運為樂的北辰夏荷,最終還是未能逃脫命運的輪盤,為了徒弟,喋血在峨眉之巔。
吳欣的淚水流了一次又一次,擦幹一次,淚水又再一次洶湧的流出來。
北辰夏荷在臨死前,克服著痛苦,忍受著即使健康人也難以承受的折磨,完成了功力上的傳承。
吳欣辛苦了幾個月也沒有精進絲毫的丹田,一下子擴大了很多,全身輕飄飄的感覺,讓吳欣如夢似幻。吳欣的臉上出現了很多斑點,像自己吞服的紫色藥丸一樣的斑點,這是實力提升到地階巔峰小圓滿的副作用,這是北辰夏荷最愧疚不安,最遺憾的一點,可惜的是,連說一聲遺憾的機會都沒有!
“師傅,謝謝你的栽培!”吳欣看著躺在床榻上,就像睡著了一樣的師傅,跪在地上鄭重的叩頭。吳欣的眼淚再一次的流了下來,一幕幕溫馨的往事就像催淚彈一樣,不斷的刺激著吳欣的淚腺。
吳欣不知道應該怎麼辦!這一刻,吳欣非常渴望甄誠能出現在自己的麵前。頭一次獨自一人麵對死亡,頭一次一人獨立承擔長輩去世的悲痛。
山洞外的小師妹們,沒有因為吳欣的哭聲進來,因為她們害怕,害怕看見死人,雖然北辰夏荷像奶奶一樣的照看她們。但未諳世事的小姑娘們還是異常的害怕,即使年紀較大的幾個,也臉色蒼白的站在洞外,滿臉傷心的淚水,卻不敢走近山洞半步。
昨天還到處捉著迷藏的小姑娘們,把吳欣當成了最後的寄托,這一刻,吳欣的位置要比北辰靜姝還重要得多。
吳欣跪著磕完頭,環視著師傅的山洞做了一個決定。
“師傅,弟子不能為你守孝了!黃依依那賤人勾結青銅麵具人害死了你,我不能讓他接近甄誠,我要去告訴石頭,殺死那青銅麵具人為你報仇,把黃依依抓到峨眉山來為你賠罪!”吳欣眼中的淚光閃爍,當說到青銅麵具人的時候,那森然的狠勁和寒意在山洞裏鼓蕩。
“師傅,我就把你安葬在這山洞裏了!你一輩子生活在這裏,就讓這山洞陪著你吧!我一定潛心專研你教我的一切,一定幫助靜姝光大峨眉派!”吳欣說完,收起師傅經常給自己看的幾本秘籍,抹著眼淚,毅然轉身向洞外行去。
北辰夏荷的山洞,吳欣已經不記得進出多少次了。自己多少個孤單無聊的夜晚,都在這裏陪著師傅度過,聆聽教誨,逐步成長。
現如今,這一切都結束了。
走出山洞,深夜的冷風向吳欣迎麵衝來,吳欣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寒戰,整個人也一下子清醒了很多。
自己和師傅是傍晚的時候進入山洞的,等到自己從昏睡中醒來,如今已經月掛中天。
“都跪下!”吳欣站在洞口,冷聲的嗬斥。
“嗚嗚嗚——”十三個天真浪漫,頑皮活潑的小女孩急急忙忙的從黑暗處跑出來,一邊跪下,一邊痛哭流涕。看著以往滿臉微笑的吳欣姐姐突然變得像冰山一樣,小女孩們很擔心惹怒眼前的大姐姐,而把自己等人丟在這孤單冷清的峨眉山上喂狼。
“師傅,我去換件幹淨的衣服,然後送你走!”吳欣掃視了師妹們一眼,腳尖輕點地麵,輕飄飄的衝進了自己的房間。
十幾分鍾之後,吳欣穿著一身白色的春款運動裝,滿臉清冷的站在師傅的山洞麵前。
“叩頭!”吳欣再次跪下,大聲命令師妹們磕頭。
三叩九拜之後,吳欣站起身,緩緩的運轉功力,滿臉淚痕的咬著牙,雙掌向北辰夏荷山洞上的橫梁狠狠拍去。
山洞上的橫梁很結實,第一次紋絲未動,吳欣擊打到第三次的時候,山洞上方的巨大寬厚的橫梁才轟然墜落。
“師傅,走好!”吳欣瘋狂的擊打著手掌,山洞橫梁上方的石塊紛紛落下。當吳欣因為用力過猛,無力的坐在地上的時候,北辰夏荷的山洞口已經堆滿了淩亂的碎石。
“我吳欣發誓,他日再上峨眉,一定為師傅風光大葬!”吳欣抹了抹淚痕,倔強的爬起身,跪在地上,聲音冰冷的發著誓言。
哭泣聲漸漸停歇,山風卻越來越冷冽。吳欣呆坐在冰冷的地上,十三個小姑娘眼睛紅紅的忍受著寒冷,片刻也不敢離開吳欣。
“吳欣姐,我們現在怎麼辦?”北辰玉竹上前,將吳欣輕輕扶起,輕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