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世紀的時候,曾經有一位著名的神學家名叫伊拉斯漠的,說過這麼一句話:“對未諳兵事之人而言,戰爭無疑殊為浪漫”。
那位神學家說這句話時想要表達的,可能是“生活在和平中的人不了解戰爭的殘酷”之類的意思。但是在我看來,這句話完全可以引申得更加廣博——很多事情在那些外行看來可能都很容易、很美好,實際上則根本不是那麼回事。
比如我眼下所做的這件事——跟隨希格斯叔叔坐龍首戰艦前往騎士王國。
對於那些不曾乘船長途跋涉的人而言,乘坐船隻漂洋過海當然也是很浪漫的。
高遠的藍天縹緲的白雲之下水鳥飛翔;船體分開碧藍的水麵掀起白色的浪花;帶著鹹腥氣息的海風溫柔的撫過臉頰……
等等等等諸如此類,如果你想要聽,我也許還能舉出幾十上百種類似的把出海描述得很浪漫的屁話。
但是實際上,以我個人的親身體驗而言,根本,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偶爾看一看廣闊的大海當然是讓人心曠神怡的。但是對著廣闊的、空無一物的大海盯上幾個小時、十幾個小時,乃至整整一個白天呢?而且我們晚上也要麵對著這玩意。
隨著風浪在波濤中顛簸起伏也是挺有意思的,就好像是騎馬或者坐過山車一樣忽上忽下。但是讓你在過山車上忽悠上七八天連睡覺的時候也在忽悠試試看?更何況按照希格斯叔叔的說法我們還得再忽悠好幾天。
在海浪中站在船頭張開雙臂頂風長嘯自然是英雄氣概十足的。但是麵對能把船隻拋起三五人高的浪頭你在船頭站一個我看看?你要是能站穩不被浪頭砸到海裏,就算整個維克斯王國的所有水手都是旱鴨子。
當然,我並不暈船,也不是第一次乘船出行。
但是上一次跟著老爹去和丹德斯國王談判的時候,我們的船隊始終沿著海岸線航行,而一路上除了那些好賣弄的水手在愉快的玩著雜耍外,老爹也經常會向我介紹這個早晚會屬於我的國家——哪個地方叫什麼名字,有什麼特別的標記點,有什麼著名的戰役,以及哪裏是咱們家的莊園等等……
這樣,白天的時候,我所關注的始終是陸地上的事務,因此並不會覺得無聊。而到了傍晚的時候,老爹又總能找到一座莊園,可以帶著艦隊在莊園靠港停泊,然後就腳踏實地的進食洗漱,在結實的鋪好了毛皮墊子的床上踏踏實實的睡上一整晚。
而這一次,為了在封凍前到達騎士王國,完成受封儀式並且簽訂和約,希格斯叔叔帶著艦隊走了條直線。
這樣,我們的航線就徹底的遠離了陸地,以至於我就算爬到桅杆上都看不見陸地——這也就是北地人所謂的“一旦瘋起來,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自己在哪兒”的情形。
而既然我們的航線遠離了陸地,晚上的時候自然也就沒有莊園給我們停靠,隻能在忽悠忽悠的船上迷迷糊糊的睡不踏實了。
除此之外,風浪的情況也是雪上加霜。如果說,靠近海岸線的時候,風浪會漸漸平息下來,變得隻有一人高的話,那麼在這種遠離海岸線到我也不知道我自己在哪兒的地方,風平浪靜的時候是極寶貴的,而一旦起了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