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裏很暗,厚厚的窗簾把陽光給擋在外麵,盛明坐在椅子上把玩新拍到的紫砂煙灰缸,臉上的表情晦暗不明,“決定了?”
空氣裏有很淡的熏香味,是對方身上常年帶的氣味,盛晨光捋捋頭發,“嗯。”
砰的一聲響,花大價錢和精力得到的紫砂煙灰缸在地上開花了。
盛明胸口起伏略快,目光陰冷,在他看來對方就是在他和那個少年之間選擇了少年,把他拋棄了。
氣氛凝固,盛晨光腦門上的青筋突突的跳,試圖壓下自己的暴脾氣,他彎身,手撐在書桌兩側,“小叔,你是不是不舒服?”
盛明搖頭,情緒很低,“晨光,你是不是嫌小叔老了?”
盛晨光撇撇幾乎占據他所有記憶的人,這些年變化不大,穿著絲綢睡袍,軟軟的黑發貼著有些妖媚的臉,就像是一朵豔麗的花,帶毒的。
終於抬眼,盛明臉上慢慢勾出自嘲的笑,“那就是嫌我有病。”
盛晨光翻白眼,“小叔,我說過好多次了,不會嫌……”
椅子在大理石地麵摩擦出刺耳的尖銳聲,盛明麵孔驟然變的猙獰,“那你他媽為什麼不好好在家待著?”
病發作了?盛晨光動作熟練的把桌上的槍扔出去,“消消氣消消氣。”
盛明眼睛赤紅,猛地大力把盛晨光推開,他抱著頭蹲下來瘋吼,聲音嘶啞,“快走!”
把唇一抿,盛晨光帶著槍和牆上的長刀離開,書房裏傳來可怕的嘶吼聲,在忍耐壓抑著什麼,他聽的心驚肉跳。
過了半個多小時,門開了,盛明跟沒事人一樣,吩咐管家進去把書房收拾一下,盛晨光見他臉白的跟紙張一樣,鼻頭有點堵,五歲那年是盛家最大的災難,一場連環車禍就小叔一人救活了,他成了孤兒,所有人都以為盛家沒落了,等著踩壓,誰知小叔一人硬撐了下來。
盛晨光在心裏歎息,平時都好好的,似乎每次發病都是因為他,“小叔,要不要跟我去打球?”
跟小時候一樣,盛明寵溺的摸摸他的發頂,“好。”
球場在後花園,上午的陽光燦爛,盛明換了身運動服,有模有樣。
盛晨光右手運球,挑起一邊的唇角,“小叔,我要開始了。”
盛明半蹲著,一眼不眨的盯著他,“來吧。”
下一刻他就感覺到一股風掠過,等他轉身追上去,對方已經漂亮的扣籃,輕鬆的跳到地上,英俊的臉龐掛起桀驁的笑,眉眼都帶著飛揚的神采。
“晨光,打個賭怎麼樣?”盛明也在笑,“如果我能防住你……”
盛晨光脫口而出,“不可能!”從小到大,一次都沒防住。
喘了口氣,盛明並不接他的話,“那你就要答應我一件事。”
盛晨光警惕,“什麼事?”
“還沒想到,以後想到了會告訴你。”盛明覺得自己像個無良的獵人,手段太拙劣,好在他本來就不是好人。
幾分鍾後球場傳出一聲怒吼,“盛明,你玩陰的,這次不算!”
都直呼其名了,可見氣的不輕,外圍的管家和下人都默默的同情,智商是硬傷,小少爺怎麼還是那麼衝動。
盛明達成心願,腳步那叫一個輕快,身上陰冷的氣息都淡去了,可是聽到管家的兩句話,臉又沉了。
坐在大廳局促不安的漂亮少年一看到盛明就跟見了閻王一樣,手腳都不知道往哪放,哆哆嗦嗦的說明來意。
少年把長盒子打開,裏麵放著整齊一摞嶄新的大鈔,上麵還係了個粉色帶花的蝴蝶結,跟他脖子上的蝴蝶結一個樣,兩份禮物,人財全占,算是顯足了誠意。
盛明接過管家遞的毛巾擦汗,臉上的表情全遮掩了,也不知道是指人還是物,“我就喜歡這種清新脫俗的。”
少年臉一紅,怯怯的說,“盛……盛哥喜歡就好。”
“既然是齊叔的意思,那你就住下來吧。”盛明轉身,聲音聽起來柔柔的,眼底一片冰冷,“管家,帶他去客房。”
盛晨光知道家裏住了個瓷娃娃,踹著一肚子悶火去找顧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