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援藏食堂軼事(1 / 3)

在一個你站著還嫌累的地方,操持一日三餐飯自然不是件輕鬆的事情,而且一辦就是三年。如果要說在食堂的成就感,那就是三年來,沒有一個兄弟因為食堂用餐而致病的。

有人戲言,三年援藏是上西藏大學。我們是在山南地區澤當鎮,因此,最多隻是西藏大學的“澤當分院”。自己大抵也隻能算是肄業。記得當年在大學時,呆得最多的是教室和圖書館。而在“澤當分院”,最讓我懷念的卻是開辦援藏食堂。

老話講: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四年前,一幹人馬轟隆隆地上了青藏高原。因為要長期駐守,在山南的澤當飯店做了兩天的所謂“貴賓”之後,就得“叫化子上街——自個兒找吃的了”。

上個世紀50年代,偉人有講:經營西藏,不吃地方。自辦夥食似乎是沿襲以前的規矩。自何時起,倒沒研究,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工作交接的時候,先前的食堂因房屋改造而不見蹤影,一切得另起爐灶。

承蒙當局隆恩,給了格桑橋頭地區交通局幾間門麵房,又給點小錢作開辦費。於是乎,買鍋碗瓢盆、桌椅板凳、柴米油鹽、冰箱碗櫃諸如此類,再到大街上找一個廚師,援藏食堂就開夥了。

“援藏食堂”是我的說法,準確講是湖北援藏幹部食堂。原來,與之隔著雅礱河的有一個叫“雅礱廚房”的地方。那裏大抵是一間藏式餐廳。援藏食堂的名字就是受其啟發而來的。

食堂一冒煙,就得要錢。地方政府資助的那點開辦費隻夠買東買西。每日夥食、廚師工資及其往返內地的機票等費用,隻得靠哥們兒自己掏腰包了。

食堂管理工作,全由援藏兄弟兼職。要先說明的是,我一開始並沒有管理食堂事務。事情還得從廚師紮西說起。那紮西是一藏族小夥,為人厚道,少言語。紮西師傅曾經在武漢的洪山賓館拜過師的,因此,想吃什麼,怎麼做,一說就通,立馬照做,很是會意。不久,紮西另有他就,幫廚的小姑娘央金也到賓館裏端盤子去了。食堂出現了問題,有人嫌夥食不好,發生齟齬,就像梁山上暴李逵要砍杏黃旗,鬧著散夥。

有幾個一日三餐均在食堂用餐,被戲稱為“常委”。我便是常委之一。“常委們”的意見是在家千日好,出門一時難,這食堂就是弟兄們共同的家了,至少它能夠保證大家有一口熱湯飯,又幹淨衛生。於是,散夥之事被“常委”們否決了。

平心而論,在西藏,由於海拔高,沸點低,飯菜大都要用高壓鍋,水煮鹽拌,那有什麼好口味的。食欲不好的時候,大家常在飯後,回憶某菜如何燴製,如何如何地好味道,說得涎水直掉,算是精神會餐。美食是鄙人小愛,說得大家流涎水最多的也是我,因此,我進藏不滿三月,便從“在野”搖身一變,官升三級,當上了餐廳“廳長”了。

執政之前,有言在先:一要名正而後言順,食堂事務“寡人”說了算,再不能你說說,他道道,弄得師傅無所適從;二是我隻管理業務,錢財之事由赤烈獨專,以避“瓜田李下”之嫌;三是分餐自助,吃多少取多少,不得浪費。

接下來,便是給廚師定規矩了:一是每周預先要有菜譜,盡量不重複;二是營養均衡;三是四菜一湯,兩葷兩素;四是餐具嚴格消毒,采購菜品要新鮮;五是每人定額,人數相機而定,遇有變動即時通知,不得自降標準。幾把火一燒,夥食果然大有起色,兄弟們也就不再提及散夥之事了。

規矩定下了,便是堅持了。最關鍵是廚師。紮西走後,赤烈在大街上又找來一位,是湖南人。那小子貌似忠厚,大家也就接納了。不想,日子長了,尾巴就露出來了,整天價弄一些豬下水打發兄弟們,吃得大家說話都帶味兒。批評一次,收斂兩天。後又重複一次,再重複無數次,決計要炒掉他。此時已經是放年假的時候。那小子可能是有預感,乘機將廚房的鍋碗偷走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