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羅軟塌,病體橫陳。
床上麵容憔悴的女子微微歎氣,想來不過幾日的活頭了吧,瘦削如枯枝的手指搭在腕處,一絲靈力順之而上,探查著身體各處。
恩,和自己所想無差,隻有三日了。
地底數萬丈,一處虛無空間,足有百層的青銅塔,泛著幽幽綠光,矗立在荒蕪的土地上,宛若一方霸主,遙遙看去,儼然有突破被黑雲遮蔽的九天蒼穹的氣勢。隻不過明眼人是知道的,這九重天無人可破。
塔內頂層,一身著寬大黑袍男子,頭頂羽黑冠,麵容嚴肅,額間滿是細密的汗珠。
“大人,現在可如何是好?”
說話之人伏跪在案前,閻王隱忍的怒氣在屋內形成了一股無形威壓,如千斤壓頂不說,連呼吸竟也不順暢起來。
沉思半晌,閻王眼中閃過一道精光,連忙吩咐道,“快下去查一下和她生辰八字契合的,最好是將死之人。”
鬼官得令,絲毫不敢耽擱直奔生死閣。
空曠的大殿,端坐於幽蘭寶座的男人,麵色忽明忽暗,不知在尋思些什麼,等鬼官回來的時候,他竟哈哈大笑了起來,要不是鬼官知道閻王如小孩子般的脾氣,定以為他瘋了呢。
見他回來,閻王收起笑容,換了張嚴肅的臉,眼底滿是希冀,“可曾查到?”
鬼官行禮後,將手中卷宗奉上,“按大人所言,是有一位與公主八字契合的,而且陽壽將近,三日後便被索魂。”
閻王眉間一喜,打開卷宗,快速掃了一眼,“這個人可以是可以,就是她生前過於執念,隻怕會破壞陰陽兩界的平衡啊。”閻王權衡過後,將卷宗放在了一邊,一雙赤眸盯著鬼官,“可還有其他人選?”
鬼官麵露難色,“大人,其他人或多或少會有些瑕疵,恐會引起排斥。”
鬼官知道閻王擔心的是什麼,那份卷宗他是看過的,這個人的確是有點難辦,不過眼下隻有她可用,這……
思忖片刻,鬼官心生一計,“大人,既然她千方百計想得到,那我們何不送她個人情?”
事關重大,鬼官看了眼四周,決定上前秘密遊說,耳語片刻,閻王眉頭漸漸舒緩,若有所思。
再說這邊,沈青瑤自知時日無多,後事還是提早交代的好,自從弟弟死後,她便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如今唯一的牽絆便是這千秋醫館了。在浮熙大陸,提起千秋醫館,說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都不為過,畢竟沈青瑤大陸第一煉藥師的名頭擺在那,慕名而來者絡繹不絕。
奇怪的是,這醫館看病並不收錢,隻要絕世的寶貝,不過就算你把傳家之寶帶來,沈青瑤看得上看不上還兩說,所以在浮熙大陸,世人皆傳,此生入千秋,前世修緣分。
而沈青瑤,也如傳說一般,活在眾人的口耳相傳中,真正見過她的沒幾人,隻聽傳言她是個絕世天才,三歲築鼎,五歲煉藥,七歲煉丹,孩童之時便名聲大噪,端端的傳奇人物。世人皆知她無限風光,又可曾知曉她出生於煉藥世家,就因為一個言靈師的話,說她會毀掉洛家百年基業,那個男人聯合族中幾位長老便把她趕出家族,踢出族譜,母親含淚求情,泣不成聲,卻被他一並趕了出來,他擔心沈青瑤心生嫉恨,日後會報複,便把她三歲的弟弟留在族中,表麵上說此事與他無關,族內不會牽連,明眼人都知道,那是他捏在手中的底牌,日後沈青瑤若是做出對家族不利之事,他便會以此來要挾,竟用自己的親生兒子做這種勾當,當真好狠的心。
被趕出家族後,沈青瑤真正明白了什麼叫刀尖上過日子,無窮無盡的暗殺,使她和母親不停的搬離,隻得逃得越遠越好。三年後,本就舊疾成山的母親,再也支撐不住,無奈沒有任何一個醫館肯救治,就算她自行開了方子,藥堂也不肯給藥,這一切都歸功於她那個手握權勢的好父親!走投無路之際,沈青瑤回去懇求他,她知道他忌憚的是什麼,果然,當她自毀靈基之後,那個男人終於肯點頭派人去救母親,可還是晚了一步,母親就那麼孤零零的死在了冰冷的破窯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