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出生,我便是高貴的妖狼族之王。
我的族人們對我都很好,非常尊敬我。在我們的領域內,一切都那樣和平與美好。當年的我年輕氣盛,更是對山下那群叫做“人類”的種族充滿了好奇心。
母親說過,那是一種狡猾又愚笨,殘忍又脆弱,滿是勾心鬥角,機關算盡,以背叛為樂冷血的種族。母親當時那種憤慨的表情,直到現在我仍記憶猶新。
父親卻說,那是一種機智又單純,善良又堅強,巧妙的維持著與其他人複雜的關係,十分神奇又有趣的種族。也許當時我很小,我沒能讀懂父親眼中的笑意,那雙金色的眼睛被迷惑了一般,悠悠然看向遠方。
我不明白,為什麼同樣的一族,母親和父親的說辭卻截然相反,這讓我更對那群神秘的生物充滿了好奇。
很晴朗的一天,閑來無事便偷偷去了近山腳處的一片湖水邊。明鏡般的湖水映著蔚藍的天空,讓人不忍去破壞這難得的寧靜。我化身為人,伸出柔嫩的手掠過湖麵,從指間漾起層層波痕,也別有一番風味。
忽的嗅到一絲怪異的味道,小小的鼻頭皺了皺,原本有些愉悅的心情也消散不見。竟然有妖怪想來襲擊自己這山之主。唇角泛起冷冷的笑意,隨時準備將那逐漸靠近的低階妖怪打致魂飛魄散。
誰知在自己出手之前,竟有一支利箭破空而來,準確無誤的射中那妖怪的心髒,讓它甚至連慘叫都沒來得及,便化作一縷輕煙消失不見。
我有些錯愕的盯著箭的來處,就見一名人類的少年,手中緊握著一把弓箭,弓弦還在微微顫動著。少年一身皮裘,身手利索的從背後的箭筒之中再次抽出一支箭,搭在弦上。張滿長弓之後,箭呼嘯而來,險險擦過我的發絲,射中身後的另一妖怪。
那少年見到我被射斷的銀發驚叫了一聲,連忙跑了過來,滿是擔憂的黑眸映入我的金眸之中,少年特有的嗓音讓人聽起來十分舒心:“你、你沒事吧?唉,看來我的箭術還是有待提高的。”懊惱的拍拍額頭,朝著我爽朗的笑起來,伸出手想要拉我起來。
手放在少年手上的一刻,我頭一次帶著羞澀的笑意,看著眼前第一個人類的朋友。少年把我帶到他的家裏,為他的父親介紹了我。他的父親畢竟是經驗豐富的獵人,一看我銀發金眸,自然知道我並不是人類。但是他看著兒子笑的如此愉快,也沒有揭穿我。
從那天起,我便經常下山來,跟少年一起打獵,一起遊玩,一起做許多我從未做過的事情。我從未有過的幸福,此刻卻充滿了胸膛。我相信父親的話,人類真是十分神奇的生物。
我以為,這種幸福會一直圍繞在我的身邊,直到看到少年冰冷的屍體,我才知道自己的天真。少年上山狩獵的時候,被一群妖怪圍攻,最終寡不敵眾,於二八芳華便如一片脆弱的蝴蝶般,逝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