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從半空中落下,直朝趕車老漢的腦瓜子踢去。明明知道她不出手,初兒也足能應付。她卻毫不猶疑地縱身躍起,飛出一拳打在馬頭上。——一切皆如當初。
馬痛鳴一聲,擰身傾倒。初兒被甩了出去,未及著地,無憂將他輕輕一托,兩人四目相對穩穩落地。
無憂深深望著初兒,突然心痛難抑。當時初見的情景,在她的記憶中像蒙著一層紗,因為對當時的她來說,這不過是人生中的匆忙一瞥,沒有在意,沒有關注。事到如今才恍然,原來這一刻,是她另一個人生的開啟,於她而言竟然重要至此。是不是每個人在不經意中都會經曆這樣的時刻?也許永遠不會知道自己的命運在某刻已經扭轉,也許某天驚覺,努力回憶,卻如隔紗觀影,看不真切。
“救……救命之恩,永生不忘。”
望著被她看得臉色微紅的初兒,無憂強忍住淚,豪氣地說:“相逢即是有緣,我們不談恩情,交個朋友好不好?”
初兒愣了半響,不曾見過如此大膽率直的女子。隨繼開懷一笑,同樣豪氣地說:“好啊!能做姑娘的朋友,是初兒的榮幸。”
“那麼,作為朋友,你是不是應該請我回家喝一杯?”
邀請第一次見麵的姑娘回家喝酒?初兒又愣住。眼前的黃衣女子,眼圈發紅,聲音沙啞,似乎隨時會哭出來。她看自己的目光,不知為什麼,叫他莫名心碎。他笑著開口:“你我既然是朋友。到我家喝酒又算得了什麼?來,我們上馬。”
他躍上馬背,伸手相邀。無憂仰起頭,看著初兒背著陽光模糊不清的笑臉。突然從初兒的角度,看到了那天坐在馬背上伸手相邀的自己。隻要一伸手,兩人的命運就交彙到一起。那天,初兒毫不猶豫地抓住了她伸出的手。而現在,她也牢牢抓住了初兒的手。初兒將她拉到身前,說一聲:“坐穩了。”韁繩一拉,馬兒撒開四蹄,往城裏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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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跟著初兒進了平南王府。第一次踏進這裏,她沒有任何特別的感覺,就像進入任何一個普通的地方。可是這一次,她卻實實在在看清了王府的氣派與瑰麗,感受到了自己身上散發出的與這個地方格格不入的氣息。是自己的視力變好了,或是自己的心變敏銳了?
曾經,她和初兒興致勃勃地說笑著,大大咧咧地在王府中行走,不顧任何人奇異的目光。現在,她試圖裝出當初的模樣,卻笑得那麼生硬勉強。
“你叫什麼名字?”初兒問她。
“我叫常無憂。”
“常無憂?好特別的名字……”
不等初兒說完,無憂猛地撲到他懷裏,哭著說:“初兒,記住我的名字好不好?我從來沒有後悔能與你相識。我不知道以後我們會怎樣,但你一定要原諒我做的事。”
初兒直覺要撫上她的背,手卻在半空生生停住。將懷裏的無憂一把推開,扭過頭說:“對不起,無憂姑娘,我不習慣女子觸碰我。”
“是她!”尖利的叫聲從遠處傳來。江川、嶽峰等眾人圍了過來。
“螞蝗”手指著無憂,瑟索著躲在嶽峰身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無憂身上。
江川開口:“快去通知王爺,‘笑裏藏刀’把世子劫持了。”
初兒擋在了無憂前麵,說:“她是我請來的客人,你們不得無禮!”
“世子,你看看這個!”“畫眉”展開一張畫,畫上的人正是無憂。
“世子,你旁邊的人就是殺了司馬幫主的‘笑裏藏刀’。”
“世……世子,我親眼看見的……她……她笑……那箭就……她千真萬確是‘笑裏藏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