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雨晴站在亞洲風險投資CPN集團總部的門口,抬頭仰望,高高的大樓聳入天空,越來越模糊,她甚至都看不出這樓到底有多少層。
就在剛剛,CPN大樓門口那些穿著製服巡查的保安警告她離這裏遠點,那樣輕蔑的口氣,初雨晴不禁自嘲,原來自己現在已經落魄到這種地步,還真是上天弄人。
A城的夏季又幹又熱,從上午八點等到了十點多,額頭上已經滿是細碎的汗珠,初雨晴感覺自己的頭有些昏昏的,卻仍不見那個人出來,守株待兔是最愚蠢的辦法了,她甚至不知道那個人此時在不在公司,但她沒有選擇,因為她需要很多錢,而她所認識的人中,也隻有那個人會有這樣的財力。
不知又過了多久,就在她幾乎是要絕望了的時候,終於,CPN總部大門大開,走出了兩排西裝男子,隨即,那個經常出現在各大財經新聞上的熟悉身影從模糊到清晰,出現在自己的視線之中。
他依舊比尋常男子要清瘦一些,卻不再是當初那淡漠的樣子,曾經毫無表情的麵孔如今嘴角輕彎,道不盡的諷刺,一身西裝愣是讓他穿出了冷豔華貴的氣質,像是至高無上的王者一般。
他在眾人眾星拱月般的簇擁下,緩步走下台階,向那輛象征著他的地位的加長林肯走去。
初雨晴看著那條被圍的水泄不通的道路,平時看來很短的距離現在卻顯得那麼遠
沒有辦法,隻好拚盡了全部力氣的叫他:“唐寂。”
唐寂停住腳步,抬頭去看上聲源,不遠處,一個學生打扮的很漂亮的女孩子正在向他招手;初雨晴見他看向這裏,趕忙跑過去,無奈卻被那些西裝男子攔在距唐寂兩步之遙的地方。
“唐寂,我是初雨晴。”
唐寂好看的眉頭輕輕皺了起來,像是在回憶著什麼,隨即又舒緩。
初雨晴,這個被歲月塵封許久的名字,又一次出現在他的耳朵裏。
冷色調的聲音聽不出絲毫感情:“有事情找我?”
七年後的再次重逢,竟是沒有半絲喜悅,一如當年的初見,疏離且淡漠。
聽唐寂這麼問,初雨晴連連點頭。
唐寂想了一下說:“我現在要去簽個合約,車上說吧。”
加厚的暗色窗子隔絕了車外的嘈雜環境,車子平穩的前行,初雨晴有些緊張的坐在唐寂身邊,手指緊緊的攥住大衣的衣角,七年未見,一見麵卻是為了借錢,還真的是很難以啟齒。
就在她糾結於如何開口時,唐寂熟悉的聲音響起:“這幾年你和溫伯母還好吧?”
初雨晴有些勉強的笑,回答:“還可以吧。”話音剛落又反應過來他隻問了自己和母親,便問:“你怎麼知道我爸爸……”
“那年的新聞。”很委婉簡潔的回答。
聽到這樣的回答,初雨晴感覺自己的心髒像是被無數的針齊齊刺痛一樣。當年A市市長初楓慕不但貪汙還官商勾結,私下販賣毒品,最後被槍斃,鬧得沸沸揚揚,舉國震驚,誰又不知道呢。
“唐寂,在你心裏也是像外界人一樣想我爸爸是不是?”
唐寂有些漫不經心的看向坐在身邊的女孩子,輕輕一笑,笑意卻隻蕩漾在唇邊,未進眼底:“那又有什麼用呢?”
大大的眼睛裏那些希冀瞬間幻滅,心也像是從高處被重重拋下,是啊,那又有什麼用呢?人都已經不在了,這麼多年媽媽和她因為這件事受盡欺淩,她身邊的親人朋友都幹淨利落的和她劃清界限,可是,那個人是爸爸啊,那麼愛她愛媽媽的爸爸,怎麼可能會做那樣子的事情?
初雨晴的手指緊握成拳,尖尖的指甲陷進肉裏,陣陣刺痛讓她變的清醒一些,良久,她抬頭笑盈盈的向唐寂看去看似是隨意的問:“你失蹤後,我和我媽媽一直在找你,後來沒幾天我爸爸就出事了,所以也無暇顧及你,可是這麼多年你去了哪裏?”
唐寂似乎很不想提過去,避開了這個話題:“不是說有事找我嗎?”
初雨晴思索了一下,點頭,語氣低低的:“我想……我媽媽她病了,需要一大筆錢。”
這麼多年的人情冷暖,經曆的太多,她早已不再是那個父母手中的掌上明珠,那個驕傲的公主,她已經學會了什麼是堅強,這樣的低聲下氣,是她已經習慣的姿態,可是在唐寂麵前,卻有種說不出的委屈。
“是什麼病?”唐寂微微皺眉。
初雨晴吸了吸鼻子,聲音微弱的似乎隻能自己聽到:“……胃癌。”
車內一片安靜,唐寂的手指輕輕的敲著桌沿,“送溫伯母去美國治療吧。”
初雨晴本想推辭說太麻煩了,可是媽媽的病危及生命,身體又弱,這的確是最好的選擇,便點頭同意:“多謝你這麼幫我,這期間的費用我會還給你的。”
唐寂嘴角輕彎勾出笑意卻更像是諷刺:“不用了,就當是還了那一年住在你家的人情。”